抢来的那点粮食早就吃干抹净,所有的手下饿着肚子怨声载道,眼看军心浮动,几乎不战自溃,这时多亏上帝保佑,大雨终于适时的停了,围山的军队因雨撤走了靠前的几个游动哨,给了他可以利用的机会,便带着手下偷偷摸摸的走小路下山来找吃的。
起初他还战战兢兢的生怕惊动了山脚下的军队,只是小打小闹的干了几票,抢了落单的农民然后杀人灭口,但是得到的东西连要饭的都喂不饱,更何况山上千八百号弟兄,最后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计划周密的劫了运粮队,全程顺畅的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总算是发现了对手的破绽。
从运粮队路线的选择和兵力的配置来看,那个前几日威风凛凛步步为营弄得自己浑身不自在的年轻伯爵不过是个生搬硬套刻板兵法的绣花枕头,同那些自视甚高的贵族老爷们一样,笃定的认为稳操胜券,没想到竟然让自己在眼皮底下抄了后路。得手几次之后,路易逐渐放松了警惕,筹划着准备以逸待劳的来个致命一击,明天再干最后一票就收手回去调兵遣将,打他个措手不及,再次确立自己在这一带的土皇帝威严。
“粮食搬走,马匹杀掉,剩下的破烂跟往常一样付之一炬,咱们快走,别让苍蝇似的巡逻队发现了。”路易捋了捋马脖子上柔顺的鬃毛,决然的将一把匕首插进它的脖子里,在马匹绝望的眼神中下达了命令,身后的手下们马上四散行动开来。
“这已经是三天内第五支运粮队被敌人偷袭了,您为什么还不让我带人去清剿隐藏在树林里的那些畜生,对付他们完全用不着什么路数,我分分钟就能搞定,就算是加强对山上情况的监视也能起到一定的预防效果啊!”公牛气鼓鼓的坐到椅子上,拿起面前的酒杯跟喝自来水一样咕咚咕咚灌着麦芽酒,眉头都没皱,花的可不是他的钱了。
科勒走到他身边,不知道是出于安慰还是劝解,无言的陪着他喝起酒,我看着像火山爆发般抓狂冒烟的公牛,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我伸手遮住嘴巴,生怕被别人看到了扁桃体,那样多不矜持,“你让我说些什么好呢,咱们现在不缺粮食,佣兵又是花钱雇来的,没了就没了,难道还心疼丢掉的不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
公牛听到我的挖苦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碍于身份不敢爆发,只能拿面前的酒杯撒气:“您说的倒是轻巧,可这样一来咱们就成了敌人的免费搬运队,等于豁出去自己的奶水把对手养活得白白胖胖,冤大头也不能这么当啊!”
“我觉得没事的时候你应该去爬爬山,到绝顶之处开阔开阔自己的眼界,现在你的目光只有那么一点点,看到没,像老鼠那么一点点只能看到眼前的东西。”我一面说,一面捻起两根手指夸张的比划着,弄得公牛挠着脑袋脸红不止,“你只看到了敌人白白弄走了咱们的粮食,杀人越货的很嚣张,却没注意到那些被劫糟烂的粗粮每次的数量只够维持一天,这叫放长线钓大鱼,看着吧,敌人的警惕已经放松,明天就是决战的时刻,猪养肥了,总是要杀来吃肉的。”
“明天?大人,您怎么能确定,万一他们明天不来呢?”科勒从这些天来的情报大致判断出我要施行什么计划,所以很配合的保持沉默,但是却担心我的决定是不是太大胆了点,于是出言询问。
我讳莫如深的招招手让罗洛给自己的杯子里填满麦芽酒,转着酒杯对科勒说:“常吃腥的猫儿改不了贪嘴,我敢打赌他们明天一定会来,而且强盗路易也会出现,咱们就在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坟场等着,免费举办一场盛大的屠宰宴会,将这颗为祸一方的毒瘤连根拔起,也让所有人再一次见识奈梅亨不容置喙的强大实力!”
第二天似乎是专门为厮杀而准备的理想天气,太阳早早的便整装待发,精神抖擞的从地平线下面迫不及待的一跃而出,放射朝气蓬勃的万丈光芒,树林里清晨常见的雾气很快烟消云散,翠绿的枝叶柔顺茁壮的生长,焕发一片勃勃生机。
一支运粮的小分队刚刚钻出长满带刺镰草的灌木丛,负责押送的士兵大多筋疲力竭,面对着眼前被这几日车队经过弄得沟壑纵横的大路束手无策。为首的似乎是个军官,他健硕庞大的身躯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吸引你的目光,那双凶狠的眼睛里发射出野兽般渴望杀戮的神色,吓得潜藏在周围树丛里的鸟群惊恐的扑腾着翅膀飞起来,似乎晚一秒钟都会被他生吞活剥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样的路况咱们没办法赶路了,大人。”一个士兵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跟前说道,生怕不小心惹怒了这个不苟言笑的长官。
“没关系,那咱们就呆在这里好了。”公牛职业病似的反复摩挲扛在肩上的战斧,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自己心爱的武器说着悄悄话,“一会恐怕又要弄脏你了,不要怕,饱饱的痛饮一顿灼热的鲜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