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人便急急抢白道,"江市长,您需要马上到医院来,病人情况陡转直下,突然心率转弱,怕是过不了这个坎... "
江钊脸色一沉,旁边朵儿在听到"赵医生"三个字后已经踮起脚贴江钊的耳边偷听,这时候脚下一软...
车子在迷离繁乱的夜色中飞速穿过,朵儿没有说话,表现得非常平静,是超乎寻常的平静。
江钊的呼吸沉入很久后才敢呼出,他脑子里一个一个不安的讯号不停的跳动,脑子里的筋也开始错繁的乱搭。
到了医院,江钊比朵儿跑得还要快,他有隐隐不安担心的事 ...
朵儿依旧如在车上一样,安静的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看着江钊在她面前狂躁的走来走去,她仰首笑了笑,"阿钊,坐会儿吧,没事的,别担心。"
江钊在撞上朵儿的笑容那一刻,心头一痛,不知为何,朵儿的笑容跟淬了毒的箭似的让他刺痛。
她的脸色明明已经发了白,嘴唇都没了血色,手抠在座椅两边的边沿,紧得像要把椅板扳断似的用力,头发有些松散了,看起来那样子,特别特别的受伤。
可是她朝着他笑,像安慰他似的,像以前一样,明明受了伤,还要讨好他时一样。
江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那种不劲的情绪在胸膛里一起一伏的像巨大的海浪冲刷着他的心岸,狂风骤起,卷起大浪拍向他,拍得他疼痛,意志快要抵制不住那种巨大的冲力。
"云朵~"江钊提了提裤管,在朵儿面前蹲下来,哑哑的低唤一声,把她抠在凳板边沿的手掰开,然后窝在手心里,"云朵~你别这样~"
"阿钊,你怎么了?我是叫你别担心,我爸爸会没事的。"朵儿的眼睛弯起来,被头顶的廊灯照着,里面的浮光更亮了,水波盈盈的,嘴角扬成温柔可人的弧度,把手从江钊的大手里抽出来,然后去抚着他的眉,鼻,唇,任何一笔,都是英俊的代名词。
她喜欢得不得了。
真的,她觉得喜欢得不得了。
有时候觉得自己都癫了,癫了一样的喜欢他,被欧阳妍那样骂过,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女人,都会无地自容,可是没办法,她癫了似的喜欢他。
"嗯,会没事的。"男人捉住女人颤抖的手,包住,贴在脸上,连自己的都不敢确信,却稳稳的摄住女人的目光,告诉她,告诉她,会没事的。
朵儿讷讷点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身躯前前后后的轻松摇晃,像是很轻松的摇晃,但心底里出来的声音,有些苦得发涩,"阿钊,你喜欢小孩吗?"
"喜欢,你呢?"
"我自己都还是个小孩,不过我挺喜欢小孩的,我弟弟 好可爱是不是啊?他小的时候还要可爱,我妈妈生他的时候,我十岁了,他那么一点点大,我现在都记得,真的,一点点大,我弟弟第一个会叫的人,不是爸爸或者妈妈,你知道吗?他会叫的第一个人是'姐姐';。"朵儿脸上笑开了,目光追忆着过往,飘了出去。
江钊捏着朵儿的手,强行压制住心里涌动的不安," 司杰很可爱,我们以后的小孩也会很可爱,奶奶说你是生女孩的,我很喜欢。"
朵儿点点头,用力的,一下,两下,越来越快,如果眼睛里喷薄而出的眼泪,停不下来...
"云朵,对不起,对不起..."把手拉在唇边,也不知道这话多么的不应景,他埋着头,反复低语。
再闻这句对不起,朵儿心尖儿上颤得厉害,她甩了甩头。
想把一切注意力都分散,可是面前的脸,一下子是自己的丈夫,一下子是自己的父亲。
那句话在耳朵里低低盘旋,你要选择谁,选择谁?
看到他眼里那些分明的自责,你要选择谁?
想到父亲就在死亡线上挣扎,你要选择谁?
诶,对不起,对不起...
以前他还会跟她商量一下父亲的案子,有时候,就算她不提,他也会说一些话来安慰她。
可这次陈同落马,他几乎没有跟她谈过始末,一直从容淡定的处理着他的事务,一直都是,没有半分顾忌,少了从前的顾忌,他这个棋手生杀予夺毫不留情,好象她的父亲从来不是这局棋里的棋子一样。
他的手段狠辣绝决,速度快到惊人,几乎没有留给陈同任何反击的机会,招招致命,所有人都倒了,父亲却幸免于难。
他一直都是安之若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淡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