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年前她尚在幼齿,兜率宫的紫银花盛开,她一摇一晃的爬上房檐,两只小腿儿在高高的房檐上晃啊晃,一点也不怕摔下去。
朗朗读书声从殿中随风拂过她的耳畔,暖风熏熏,她伸出双手去抓遥不可及的太阳。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真到了这一天,人间妖孽肆意,生灵涂炭,每走一步便仿佛陷入了丛林地狱、荼毒业火之中,稚子的声音反叫人愈加难过。
感受不到夜笙的敌意,目下战事才喑,破晓便自主的封印了主人的双眼。
“唐突问一下,姑娘眼睛看不见?”夜笙的声线如敲冰戛玉,清澈悦耳。
白晚没心思理他。
夜笙不依不饶:“姑娘眼睛又有问题,那我更应该呆在姑娘身边啦,男人保护女人,应该的事..”
白晚冷冷的打断他的絮絮叨叨:“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夜笙。”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明朗而温暖,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在黑冷的夜中如一汪冰雪。
尼玛。
白晚放出阴森森的獠牙,大半张脸在夜色阴影中冷厉又恐怖:“你若执意跟着我,我不介意吃了你!”
夜笙僵化了一瞬,下一秒立刻捧腹大笑:“我才不相信你这般可爱的姑娘会吃人呢。”
月光从乌云中羞怯的冒出白冷的光线,她隐在阴影中的脸冰冷如玉,戾气如刃。
他依旧在笑。
她无可奈何,敛了戾气。
“跟屁虫,你没尊严的?”她快要疯了。
夜笙耸耸肩,向她做了个鬼脸。
话说向来是她对别人做鬼脸得多,相交之人还从未有人和她做鬼脸。
她无奈的吐了口气,知道撵不走:“你想跟着便跟着吧。”
夜笙顿时笑得花枝明媚:“接下来去哪儿?”
举目望去,天下之大,她一身而已,又能去哪儿?
“这南临城中尚不知有多少幸存者,我哪都不去。”她说。
夜笙踮着脚极目远望犹如被惊涛骇浪搅碎的南临,缓缓道:“都变成这样了,还会有人么?”
白晚道:“百鬼夜行,妖兽潜伏,等明日白天再做打算。”
她脚行丈量,设下禁制,在篝火旁胡乱躺下。
夜笙用手拍打着禁制:“姑娘,为什么我进不来?”
接触她暗下的神咒却毫发无伤,不是她不认识的神君,便是道行极高的妖孽。
若是敌人,为何不动手,目的何在?贪图她什么?
白晚的头隐隐作痛,她一向与其他寡思少欲的神君不同,此刻心中咒骂了一句:“自保都不会,妖兽吃了你也不枉!”
说完阖上眼假寐。
近年来好不容易逐渐酣睡,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又变得浅眠。
翌日她的头更加的痛,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唇干舌蔽,喝酒的念头如一声声紧箍咒,寸寸碾压着她的身心。
她自来酒瘾上身,难以自抑。
可此刻也没有地方让她找酒肆,即便找到,也是一片灰烬。
一缕缕酒香散入她的鼻端,她的喉咙滚动,口齿生津,见夜笙仰头饮着酒。
她炯炯目光看着他,一双眼睛如杏仁一般,怪是吓人。
夜笙摇了摇手中酒袋:“不是好酒,姑娘要喝我下次酿美酒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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