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晚将短刀一掷,古老的刀鞘刺啦一声在地上滑出尖锐的嘶鸣音,气极反笑:“你说的是人话?”
“你说得对,我不是人。”少年狠狠地抡了自己两耳光,痛哭流涕道:“我活得像个废物,不能保南临臣民,不能佑宗室亲族,只能成为他人棋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颤栗的一步步走过去捡起了短刀,的一声,短刀出鞘。
他背对着她大哭道:“你一定以为我下不了手,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到今日。”
他惨笑,似乎在自言自语:“世上之人原本逃不过生死,也逃不出对生死的恐惧。”
“如我父子,亲眼见数千臣民为了我们变为魔物仍旧苟延残喘,腆存于世,倒是少见。”
“我知道你们..”她剩下的半句话犹如核桃噎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
如一具没有血色的木偶倒在地上。
一柄血淋淋的短刀插在少年的胸口,他的神情凄惶不安,但似乎没有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她的手就这般空落落的举在空中,脸色逐渐凝重,罢了,可得解脱处,也许只有此刻。
“且瞑目罢。”白晚替他阖上眼。
并不是妖魔将人变成了傀,使他们不妖不魔,而是人吃了妖兽变成了妖傀。
即使他们不宣誓效忠妖魔道,生吃妖兽的过程也能将他们心中的最后一点良知折磨殆尽,丧失正常的心智,成为妖魔的附庸。
先皇和少年只是一个饵,自有忠心耿耿、精忠报君的臣民为了他们前赴后继,食妖兽、成妖傀。
宫内的妖兽是被吃了,而不是被青阳真君除了。
可是即便当初青阳真君不知实情,中了陷阱,也不该着了妖傀之手,其中必另有隐情。
夜笙没有等到白晚来找他,捉了傀回来找白晚也不见她的人影。
他把南临宫内外找了个遍,仍旧一无所获。
等找到搁置灵柩的偏殿时,发现了死去多时的锦衣少年。
“阿晚..”夜笙心中的不安泛滥成灾,眼眸慢慢充斥了诡异的猩红之色。
“冤枉、冤枉。”鲜血淋漓的小鬼掐着她的脖子。
“为何不救我!”
黏腻的话语犹如苔藓,堆积在她的耳边。
她窒闷得透不过气,一手将那些牛鬼蛇神挥开,从梦魇中惊醒过来。
天空飘着小雨,不客气的将她浇了个透,但她感到唇干舌弊,浑身发烫,脸颊要烧起来一般。
婉约清丽的古筝音从不远处的屋子里缓缓漫出,如这青色的小雨一般洗涤心脾。
她微微踹了口气,余光一扫四周,赫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形形色色、拥挤不堪的小鬼们在她身边徘徊、审视、试探、时时准备进攻。
若是寻常人早被这幅场景给吓死了。
她还活着一要感谢破晓护主,二要感谢她的霉运加身。
在她尚未醒来之前破晓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同时让双眼不被封印,直接帮她驱散了不怀好意的鬼怪。
白晚吐了吐舌,拍了拍破晓宝贝,念叨:“还好有你,否则我堂堂瘟神,今日竟要葬身鬼腹。”
等她冷静下来,虽则外面鬼怪如云,却没有一个敢靠近传出琴音的那间屋子。
她浅浅舒了口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