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虽然生活在山村,但年少时上过几年学,一直念到了初中毕业,算是明事理的人。
聊天时,怕影响四炮的情绪,她尽量避免谈及四炮受伤退伍的事。谈话中更多是关心他在部队上的生活。胡四炮把部队上的情况说个大概,一顿早饭也就吃完了。
吃完饭,胡四炮抢着收拾碗筷。婶娘伸手拦住,不让他动手,说道:“这是我们女人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大男人来做!”
胡四炮笑笑说:“那是旧社会,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在部队都是自己洗自己的碗,习惯了。我来吧!”
“那也不用。你既然回来了,就要遵从家里面的规矩。我自己来收拾就行,你还是赶紧去看望看望你八阿公。他老人家对你和你哥哥非常关心,每次碰到我,总要问长问短,像是亲孙子一样牵挂着呢!”婶娘接过话茬。
“我也很想他老人家,转眼又是三、四年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了。他身体可好?”
“他身体一直硬朗着呢!天气好的话,每天都爬山去采草药,回来还要熬药、给人瞧病,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快去看看吧!去晚了,他可能又上山了。”
“好好,我这就去。”四炮应声道,并冲黑金刚下达命令:“黑金刚,前面带路,去八阿公家。”
同样吃饱饭的黑金刚,听到主人的口令,很是听话地昂起头,猛甩两下身子,摇了摇尾巴,“汪”地一声,好像士兵回答首长时大声说的“是”一样。赶在四炮的前头出了门,朝着八阿公家的方向走去。
八阿公的家在连接大胡家与东胡家果园北面的一个小山包上,只有老人家这一户人家在此居住,显得比较孤独、突兀。实际上,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胡家河村有一部分村民的住房也在建山上,与八阿公家相邻而居。八十年代后,断断续续的几次特大洪水,造成的泥石流灾害,把不少人家的房屋冲毁了,还死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胡四炮初中毕业那年的泥石流。这些年过去了,其他人家都被“冲散”了,搬到了山下重建,而唯独八阿公的这块地,一直坚挺无比,在数次泥石流灾害中安然无恙。
八阿公作为参加过革命的老前辈,又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中医,德高望众,地位非同一般。为了确保八阿公跟老伴的人身安全,村里和镇上干部多次劝说老人家把房屋搬到山下面的安全地带,可八阿公倔强得很,说啥也不搬。尤其是胡四炮初中毕业那年的特大洪灾过后,村镇干部通过八阿公在外工作的儿女一起做工作,老人家倔脾气上来,连带儿女一通呵斥,结果还是没有搬,老俩口就一直孤伶伶住在山上面,高高在上,一览无余地守望着山下的村里的人们。
黑金刚领着胡四炮出门,途经东胡家村前的土路向西走去。西边几户邻居家的人,纷纷跟他打着招呼,四炮一一回应着,并按照当地风俗,给年长的递上一支烟点着,算是礼数。
通过这些打招呼的人,胡四炮发现村子里住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妇女和小孩,青壮年基本上没有,差不多都进城打工了吧。这让他想起新兵连时的驻地,一个叫姚甲山的小山村,情景跟眼前差不多,每次越野训练经过村子,看到的人除了老人、妇女,就是小孩子,他们住的房子破烂不堪,很多都因为长期没有人住,已经开始倒塌,一付破败景象。记得当时的成班长,常常风趣地说:“我们的部队叫660055部队,姚甲山叫89961部队,都是部队,一家人啊!”开始新兵们还不知道89961是什么意思,后来才醒悟过来,就是“妇女老人儿童”部队,比喻得非常形象。
跟邻居们打着招呼,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东胡家西边的苹果园,沿着东胡家与苹果园中间的沙土路向上走了近1000米,就到了八阿公家所在的小山包的台阶前,拾级而上,攀登40多级台阶,八阿公家的小院子便呈现在眼前。
只见八阿公正在院子中间,推着一个老石磨,研磨着一些晒干的草末,从石磨四周洒落的干草粉被一个用柳条编织的器具接着,八阿婆小心翼翼地用扫帚把干草粉扫到一起,然后装进一个布袋子里。这一切看上去是多么的原始、古老,与现代社会有些格格不入,即使在农村,石磨、枊条器具、粗布袋等老物件,也已经被电动粉面机、塑料盆、塑料袋等取代了。
不知道是这些老物件陪伴二老走过大半辈子,产生了感情,还是用着习惯等原因,让他们舍不得扔,而且一直还在用,用着还非常顺手。看着两位老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的样子,四炮被这场景深深吸引住了,有点儿着迷,愣在了院门外。
黑金刚可不是来看景的,金刚之躯发力一跃,直接跳进了院子,造成了不小的动静。这让八阿公和八阿婆一起朝院门口看过来。
“是四炮回来了,进里面来。孩子,让我好好瞅瞅,这几年变样了没!”一向待人热情的八阿婆先开了口。
八阿婆的话把四炮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赶紧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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