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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说起宝玉还好,一说宝玉来,贾母就似被谁戳了心尖子,疼的眼睛眉毛都红了,往地上狠啐了一口,厉声道;“你屋里那一窝子小老婆,素日是什么样儿,我心里清楚着,只是碍着你媳妇,怕伤了她的体面,不曾理会罢了。这满园子的花儿草儿,要掐哪样不能,非要弄那有人守着的,有什么好处?你就只听那烂了舌头的混账小老婆说话?这还有半天工夫,你进去再和那小老婆商量商量,把你媳妇治死了,我也少生一口气儿。”
贾赦臊的耳根子发热,又是含愧又是生气,偏又不能辩驳了贾母去,气哼哼的站在一旁,既不认不是,也不说话。
邢芸见着,眼泪越发止不住,拿帕子掩面别过头去,小声的啜泣着,教人听着说不出的压抑伤心。
贾母越发心疼,俯身拿帕子替邢芸擦了擦泪,转头瞪眼看着贾赦,就欲再骂几句,却不曾想,一个杏红色的身影往前一扑,大声哭嚷道:“老太太,论理这话不该我说,可太太也太欺人了……”
一行哭一行将邢芸方才的作为讲了出来,邢芸如何骂的贾赦,又是怎样打的,听得贾母呲牙咧嘴。
末了,那丫头还指认道;“太太还拿簪子戳老爷,几个嫂子上去拦着,反弄了一身伤口儿……”
贾母气的浑身发抖,只是她到底是从重孙媳妇做起的人,虽气着邢芸哄她,可这心里更疑这丫头说话的用意。
一时还未待贾母回过神来,就见着邢芸转身狠抽了那丫头几个耳巴子,打的是又准又狠,顿时那丫头的脸上就现出几道红红的巴掌印来,腮帮子更肿得老高。
外头围观的丫头婆子们只听得晴天几个霹雳,往里一瞅,纷纷缩头耸肩的低下头去,贾赦更是心有余悸,错了错牙花子,靠在墙上,伸手捏着肩膀,一声也不敢言语。
贾母看得是目瞪口呆,正要问话,却见邢芸披头散发的扑过来,向着她大哭道;“老太太,你听听,一个小丫头都能当着你的面编排我,我还留在这府里做什么,不如一头撞死了,还能落个清白干净。”
说了这话,扭头便要墙上撞,旁边的丫头婆子们忙来拉住,桂叶和费婆子在边上更是劝说不止。
那几个被指认的管事媳妇见着邢芸这撒泼的架势,心里也发了虚,不免上前卖好道;“老太太,太太也不是存心的,原是气急了,才拿着奴才们撒撒气儿,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我们服侍了太太这么些年,从没挨过一指头,就是今儿受了伤,也不怨太太,太太不拿我们这些做奴才撒气,还能拿谁撒气去。”
一番话说下来,贾母倒笑了,只说道;“我说呢。原是这样。你们倒是明白人,不枉你们太太素日待你们,我知道了。两口子吵架,说些没轻没重的话,并不值当什么,听了说了,也就过了,就是牙齿舌头还有个磕碰的时候,这些气话哪能当真呢。”
说了这话,贾母又向着邢芸劝道;“你也别气了,你们老爷固然不好,你又何尝没个错儿,往日你若肯劝着些,如何会到今日这般。我知道你委屈,可这样闹下去,除了添气添愁,还有什么益处。”
说着,贾母又看了一圈这里里外外的丫头婆子,把贾赦叫到跟前,说道;“若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太,便听我的话,将这事作了罢,日后再不提起。若没我,也好办,你们自回屋去,爱怎样就怎样,打个天翻地覆,我也只当瞧不见。”
贾母既开了口,旁边的下人见势,也劝了起来,这个好言,那个好语,两人心里虽不自在,却不能抹了贾母的面子,只得胡乱给贾母磕了头,算了了这事。
贾母见两人皆服了软,心头也舒服了,又嘱咐了两句,听着外头来个媳妇说宝玉醒了,才起身带人往外头去,走到门口时,贾母回头看了看那杏红色衣裙的小丫头,问着身边媳妇子道:“这丫头姓什么,我怎么瞅着有些眼熟啊?”
那媳妇子忙笑道;“这丫头姓金,她爹是鸳鸯她爹的堂兄弟,前些年去了庄上。”
贾母点了点头,笑道;“鸳鸯是个好的,怎么这丫头却是这样……”
旁边的嬷嬷们皆笑了,只说道;“那是老太太教的好,若不是老太太慧眼调理,鸳鸯再好,也不过是个寻常丫头,哪里能显出挑来。”
说说笑笑着,嬷嬷丫头就拥着贾母出了院子,从头至尾,贾母竟没提过张姨娘一句,仿佛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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