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玉萍,你想想我吧,我都潜伏了二十多年,也伪装了二十多年,时间装久了,就会忘记许多事情,感觉一切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蒋玉萍没有回应,而是低声抽泣着,然后伸手搂住丈夫腰身。
“景文,我---我想你一直在身边”。
“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
“哎呀,你真傻?”。
“秋阳,应该还没睡着”。
“你是不是把我们的秘密,都告诉了儿子?”。
“嗯”。
“儿子听到我杀了周砶寒,当时是什么反应?”。
“当然不敢相信,他都哭了,内心一定崩溃了吧”。
“景文,你不应该都告诉儿子啊,你不是要让他承受打击和痛苦吗?”。
“玉萍,秋阳是家中长子,我是担心,如果突然事发,孩子一切都蒙在鼓里,他也长大了,早早告诉他,让他消化一下,等事情来的时候,他也有心理准备”。
秋景文低声说,伸手替妻子抹去眼角泪水。
秋景文担心声音太大,被儿子秋阳听到。
因为,他确定,儿子虽然与秋收睡在一张床上,此刻内心一定是翻江倒海,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睡着。
蒋玉萍低声说:
“景文,我真的好害怕,我怕我们以后,再也没有多少机会在一起了,一家人再也不可能聚在一起”。
蒋玉萍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轻轻地耳语。
她心里明白,自己谋杀了剃头匠刘砶寒,尽管那个老头是个十恶不赦的军统, 是个敌特分子,可毕竟她杀了人,是个杀人犯,自己伪装的很淡定,但内心恐惧和焦虑却无时无刻不在。
这种恐惧和焦虑,白天在办公室,在车间,在工作中,像冬眠的蛇一样,到了夜深人静的晚上,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苏醒过来,占据并吞噬着他们的身体与灵魂。
也因此,在妻子主动亲密时,秋景文才要主动迎合而上。
窗外月光,好像穿透了一切外物,瞬间变得更亮更白。
借着窗外月光,蒋玉萍望着丈夫那张英俊的脸庞,有些感动。
这张英俊的脸,陪伴她二十多年了。
蒋玉萍甚至在短暂的时间内回想起了,她与秋景文在上海的那一次偶遇。
正是那次偶遇,才将他们俩牵手到一起。
“景文,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上海遇到的情景吗?”。
“玉萍,我怎么会不记得,一切如同昨天发生的事情,我记得那个秋天,你穿着列宁装,头上扎着两条羊角辫,还戴着眼镜,真是超级可爱,在我眼里和以后的生命中就是一道光,我感觉我遇到了女神”。
秋景文用了超级可爱和女神的字眼,并不是夸张和恭维,而是他当时的真实感觉。
蒋玉萍听罢,噗呲笑了起来。
“是真的吗?把我当成了女神?我是你生命中的一道光?”。
“所以,后来,我才大胆地给你写信”。
“当时,你也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生,让我感觉找到了我心中的白马王子”。
说到这儿,蒋玉萍思维直接来个大转移,低声问道:
“景文,你冲了澡进来时,卧室门销,你有没有插上?”。
“嗯,插上了”。
“嗯,插上就好,我怕儿子听到我们之间说话”。
秋景文没有再回应,朝着外面望了一眼。
窗外,
月光如水。
照进卧室里,生出些许清冷和悲凉。
把夏天原有的闷热和烦躁消失了许多。
秋景文望着月光下的天花板,突然想哭。
幸福满满的家庭生活,体面而又令人羡慕的单位和工作,就因为有了一个特殊身份,将彻底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