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烧之前大臣们又亲眼见证到了其上所盖的玉玺打印。
虽然内容是死无对证。
但在旁人看来,李褙这样一个望得登大宝的皇子,要他放弃皇位是一件令人难以想象的事,从这一点看,他念出来的诏书便更具有了说服力。
乱象之外,李绩负手而立,一派从容。
眼看着诏书烧了,这邢邵和娄安在慢吞吞地一抽长剑,舞得虎虎生风的同时,高声喊道:“太极殿内喧哗着,吾等可先斩后奏!”
这奏,奏给谁听?
推推搡搡的王氏子弟们当然是立刻就停了手。
李蒙把木头撑子往地上一扔,目光阴翳地看着殿门口站着的李绩,他嘴角有点点鲜血,想来是刚才推搡时剐蹭到的。
“四哥到底好手段,借我之手除了大哥,而近有鸠占鹊巢,抢了六哥的位子。”他大拇指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继续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好!”
沈娇娘从他这句话里听出来一点东西。
李蒙是知道姜越之手上那副遗诏中,皇帝传位给了谁的!
就在殿中混乱平息的时候,殿外突然哒哒哒,整齐有序地响起了滔天的脚步声与呼喝声。
随后,一个血色的弧线自殿外抛入。
众人定睛一看——
这不是王钊吗!
王钊的头!
那血色的人头落在殿中,众人慌乱推开,由着那颗人头骨碌碌滚了几圈,滚到了李蒙的脚边。
而李绩早在这人头被抛进来之前,就踱步到了殿内右侧的盘龙柱边。
“王钊心怀不轨,屯兵于延禧门附近,意图谋反,如今已被我等伏诛!”庞玉哐啷哐啷迈着大步子走进了太极殿内。
王钊没了,李蒙的底牌便少了一张。
不,不!我还有裴镐,我还有江光!李蒙眼瞳放大,脸色煞白,他怎么也没料到,李绩不声不响地就策反了娄安,更没想到他不声不响地就解决掉了王钊!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李绩终于开口了。
他一开口,便直击里李蒙要害:“在想江光?十弟,你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裴镐手上拢共一万五千人,即便是他亲自来了长安都未必够人手去抵抗赤水军和经略军。”
也就是说,江光没了。
李蒙咚的一声跌坐在地,脑中混沌不已。
安北大都护张丘手上又有六万多人的军队,而梁毓有七万三千人。
沈娇娘到这时才明白那夜李绩为什么要试探自己,为什么要出口索要安西军虎符。
若他没有说服李褙,那么庞大的安西军则是一个时刻悬在他头顶的隐患。他在和李蒙斗法之际,李褙一旦勾结司马昱作乱,那么李绩和李蒙都会是那个鹬蚌相争中的鹬和蚌。
直到这时,沈娇娘才不得不真心去佩服李绩。
她原以为自己才是那个观棋者,却不料李绩是执棋人。他利用了多方势力之间的掣肘,为自己扫清了登基之路。姜越之也好,沈娇娘也罢,都只是他李绩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