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第588章 终不似，少年游（完）

    第588章 终不似，少年游（完）

    “什么？”洛川一愣，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发问。

    “当甄侯爷和澹台公子那两个家伙，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盯着你时，你心里是不是有种‘哇塞，老子终于翻身了’的快感？”白发青年眉毛微微上扬，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快感？

    哎，我真的有吗？

    洛川眨巴眨巴眼睛，像是个被教书先生突然点名的蒙童，努力在脑海里搜寻当时的画面。

    实话实说，那时候的他，心里其实更像是一只被扔进沸水里的青蛙，慌里慌张，不知所措。

    像他这样的人，早已习惯了在别人的舞台上跑龙套，从不期待能得到观众们的喝彩。

    可突然间，他被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了舞台中央，毫无准备地成了万众瞩目的男主角。

    “公孙昊觉得，匹夫之力终究有限。他应当借助家世背景和修行资质，迅速攀升至国家的高层，成为手握重权的统治者。

    “我将其称为‘命格’。

    “此外，当你在星象命运之道上登堂入室后，你还将能够借助星辰的运行路径，推演自己及他人的命运轨迹。”

    他想起鱼尾村的王老汉，喜欢偷鸡摸狗、欺诈乡邻。村民们家里的锅碗瓢盆若是突然消失，八成能在他的家里找到。村民们提起他时，都是一脸鄙夷。

    而落草为寇的山贼，无疑是一帮道德败坏、无恶不作的坏蛋，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说到这里，白发青年理了理鬓角的乱发，微微一笑：“穷光蛋小少爷，你相不相信，在我开辟出这条新路之前，我的血脉潜力跟你差不了多少？”

    “你和我，都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他并未向白发青年询问，他是如何结识公孙昊的——在洛川眼中，白发青年来历神秘，实力深不可测，能够开创一套自己的修行之法，还能无声无息把宰相的马车从相府里偷出来。

    洛川还沉浸在白发青年刚刚的陈述中，心潮澎湃，脑海中已经勾勒出把朝阳城里那些欺负他的权贵们一一掀翻在地的画面。

    然而，就在被那潮水般的强烈尴尬淹没的同时，他惊讶地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悄然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一股扬眉吐气的酣爽。

    “因为当你从龙脊山下经过时，我窥见了你的命运，发现你与我有缘。

    仅仅是听到白发青年的这个提议，还未真正实施，便让他心里萌生出一种做贼心虚的负罪感。

    “——不，你有，”白发青年接着道，“只是你不敢在我面前承认而已。

    “我就问你，你在朝阳城里一事无成，甚至连未婚妻都被人抢走了，你敢现在就回去，如实告诉你的母亲吗？”

    顾旭坐在卧榻旁，看着他的脸庞，将思绪从紫微大帝的记忆中拉回现实。

    只听见他说道：

    “他与我怀揣着同样的理想，”白发青年笑了笑，开口道，“只是，他并不认同我实现理想的方式。

    姑娘们则在河边浣纱，时而低头细语，时而偷瞄那些在地里忙碌的男孩们，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你想知道现在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未等洛川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道：“那宰相发现自己的马车不见了，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边狠狠斥责府上的家丁们看管不力，一边急忙派人出去搜寻。

    只听见昏迷未醒的洛川，口中时不时喃喃自语，梦呓连连：

    “……帝君英明神武，智勇无双，威震四方，推翻伪朝，一统江山，此乃千秋之伟业……”

    洛川脸上的稚气忽然消失，脸型变得更加瘦长，头发从漆黑变成了灰白色。虽然他的脸上没有明显的皱纹，但却有着饱经风霜的沧桑，以及重伤未愈的憔悴。

    “我希望这世上，不再有那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龙。

    白发青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肆无忌惮，爽朗嘹亮的笑声在群山之间回荡，久久不绝。

    洛川心头那叫一个悔啊，骂骂咧咧个不停，只恨自己当初鬼迷心窍，竟然忍不住用了这山贼的银子去行贿。

    洛川将信将疑，没有立刻给出回应。

    “然而，我却坚信，这个世界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帝君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实乃大荒众生之福……”

    然而母亲偶然间却提起，年轻时的王老汉是个勤劳朴实的农民。可惜生活所迫，他不得不将自家的几亩土地贱卖给吕财主，从此境遇急转直下，才逐渐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注意到洛川紧锁的眉头，白发青年呵呵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上而下的改革，最终只会在不断的妥协中黯然收常

    “否则，你就是路边野草，无人倾听你的想法，无人关心你的生死。”

    白发青年的这番话，使洛川的脑袋如遭巨锤重重一击，嗡鸣声在耳畔回荡，久久不散。

    他不止一次地幻想着，也许在某个时刻，会有一位脚踏飞剑的仙人从天而降，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中闪耀着激动的光芒，称赞他为千年难遇的修行奇才，并恳切地邀请他加入宗门，传承道统。

    “然而，官府那帮人，却像饿狼盯着肥肉一样，税收不仅没有减少分毫，反而催逼得更紧。县城的居民们被逼得走投无路，最终只能被迫上山做了贼寇。

    十五岁之前，他从未离开过鱼尾村。他对外面世界的认知，几乎全是由母亲在耳畔絮絮叨叨的话语，一点一滴拼凑而成的。

    想到这里，洛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所以，大王，您才会把这些人聚集在龙脊山，尝试……嗯，去颠覆这个世界？”他问道。 　　 　　白发青年突然站起身来，眺望着天边的星斗，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舍我其谁的豪气，仿佛自己已然成为宇宙的主宰。

    洛川“嗯”了一声，努力将他说的话记在脑海中，心中暗自思忖，日后要跟个这么自恋的人相处，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埃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袋银子。我实在是想不到，除了给我打工之外，你这辈子还能找出什么别的法子来还清这笔债务。”

    “如此一来，他便能够动用整个国家的力量，发起一场自上而下的深刻变革。

    …………

    这根锁链源于“统御”权柄。

    “难道不是么？”

    “以命格为纽带，修行者便具备了沟通星空、沟通命运的能力。借由命格，修行者能够从对应的星辰中汲取力量，从而改变自身资质，大幅提升修行效率。

    唯有洛川总是孤零零地一个人，提着镰刀走在广袤的田野上。

    一幅立体的星图出现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当然不是，”白发青年说道，语气中流露出近乎狂傲的自信，“至少，在你遇见我之后，血脉便不再是你人生的桎梏。”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分。

    结果呢？不仅没能成功进入书院，还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给搭了进去。

    洛川并不知道，为何白发青年即便隔着十多里的距离，也能对朝阳城中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然而，洛川却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我发现你小子，竟然和我一样，也是个修星象命运之道的奇才！倘若你肯随我一起踏上这条星光大道，那未来的成就，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权与力在手，便可恣意妄行，做人上之人。

    届时，那些过去将他视作透明人的小伙伴们，会纷纷转过头来，用惊叹艳羡的眼神看着他。

    “谢谢您，谢谢您愿意收留我，谢谢您给我银子，谢谢您专程去侯府接我……无论别人如何看待您，我都坚信您是个好人。因为自从我来到朝阳城后，您是唯一一个看得起我、愿意与我倾心交谈的人……”

    母亲或许不会责骂他。

    洛川依旧沉默不语。

    他既不敢贸然回家，也不敢再踏入朝阳城半步——他之前在京城闹出的风波尚未平息，生怕一露面就被人认出，引来众人指指点点：“看，那不是紫微阁的少主吗？怎么又来了？难道是阁主觉得他历练不够，又打发他回来了？”

    “我希望灵霄界的每一寸土地，都摆脱压迫与战乱，每个人都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和汗水吃饱穿暖。

    在晚风的吹拂下，他的衣裳猎猎作响。

    “这……这恐怕不太妥当吧１

    洛川从小到大，都未曾对母亲撒过一句谎。

    这让他措手不及，第一反应是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努力使自己的话语保持流畅，不因紧张而结巴：“大王，我真心欣赏您的理想，也极愿与您并肩作战。然而，如果我选择了这条路，我的母亲一定会深感失望，说不定还会拎着锅铲亲自来此处寻我……”

    “你觉得我们这些人，整天就知道打家劫舍、欺压良善，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亡命之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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