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第591章 大人，时代变了（三）

    第591章 大人，时代变了（三）

    虽然顾旭尚未正式登基，但他周围的很多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喊他“陛下”了。

    顾旭对这些人的动机心知肚明，并把他们分成了三类：

    第一类，是真心喜欢他的，比如赵嫣，叫他“陛下”也好，“臭流氓”也罢，都纯属情趣；

    第二类，是畏惧他的，比如宫里的宦官和那些蹲大牢的官员，想借此表明忠心，求他贵手高抬；

    第三类，是有求于他的，或者换句话来讲，他们太想进步了。

    正是因为这些人强烈的上进心，顾旭书房里的劝进表已经快堆成小山了。

    此时此刻，看到陈安之脸上以白粉点染眼角、状如啼哭的“泪妆”，以及萧琬珺罕见地穿上了酥胸半露领口低开的淡红襦裙，顾旭立刻明白，她们应该是属于第二类人，不过又比普通的第二类人多了些第三类人的复杂心思。

    “起来吧，”顾旭淡淡道，“我知道你们特地请我来这里，是想给陈家求情。

    “但这件事情，我已经拿定主意，你们劝我是没有用的。陈家过了这么多年人上人的生活，从平民手里搜刮了大量的不义之财。在我的治下，他们必须为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的双眸像平静的湖泊，纵然秋风凛冽，也未曾泛起一丝涟漪。

    …………

    萧琬珺平日里鲜少涂抹粉黛。今日难得尝试化妆，因手法生疏，妆容自然那显得略为笨拙。

    …………

    不过临走的时候，他向萧琬珺神识传音了一句话：“下午来绛云殿找我。”

    她甚至还在顾旭妻子的面前，直言不讳地要将自己的女儿送给顾旭做妾室。

    顾旭不禁回想起，在陆氏凶宅百花诗社，陈安之为自己取的别号——“上阳妃子”。

    这时顾旭转过身，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笑了笑：“你这妆容……哎，以后还是多去找上官槿学学吧１

    那些曾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将被迫沦为庶民，甚至有一部分将被发配至河东，去从事艰苦的挖矿工作。

    凉风从窗缝中悄然钻入坤元殿，轻柔地拂动着半旧的帐幔。

    那时的陈安之，虽仍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却已怀揣着荣宠六宫的野心。

    这个别号，与她本人一般，带着深深的旧时代烙印，同时也预示着她未来的命运走向。

    萧琬珺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答应了。对她而言，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她渴望着能有机会发挥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至于什么契约不契约，她此刻已无暇顾及太多。

    此时此刻，他静静凝望着绿荫掩映下的飞檐反宇，神情有些恍惚。

    顾旭轻轻叹了口气，不打算再浪费时间跟这女人做无意义的交流，遂与赵嫣一同转身离开。

    一边是过去，一边是未来。

    见顾旭似乎并未打算对她实施报复，萧琬珺心中稍安，随即跪倒在地，恭敬地向他请罪。

    “请你诚实地告诉我，”短暂的安静过后，顾旭看着她，认真地道，“你提出这些谕令，是真心为了百姓的福祉，还是仅仅为了谋求自己的名声？”

    而是换成了一身酥胸半露、领口低开的淡红色齐胸襦裙——与萧琬珺穿那件显然是同款。

    比如，她曾力主皇室节衣缩食，将省下的钱粮布匹用于赈灾。然而，这些物资在送往灾区的过程中，却被太监、地方官、典吏层层贪污，最后到民众手中的，十不存一。

    他知道新朝初建的大洗牌时期，是确立新秩序、新法度的绝佳时机。在涉及原则性问题的决策上，他绝不能有任何妥协与退让，否则必将带来无穷的后患。

    顾旭和赵嫣站在明处，陈安之跪在暗处。

    萧琬珺听到顾旭的话，心中如翻江倒海般震惊不已。她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仿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自幼在皇宫中长大，与母亲不同，她对陈氏宗族并没有深厚的感情。此刻，她心中所想，唯有如何保全自己，并尽可能地保住弟弟和母亲的性命。

    按理来说，在洛水大会之后的数月里，她曾派遣大批修士不遗余力地追杀顾旭——比如在青要山安排大皇子设伏阻击，又或是请觉明大师去用禅杖砸他脑袋，致使他多次险象环生。这使得她日夜忧虑，深怕顾旭会因此怀恨在心，对她展开报复。 　　 　　但这些天来，顾旭好像都在忙着做他自己的事情，对她视而不见。

    “只要他守我的规矩，就不会死。”

    如顾旭所要求那样，未时一到，萧琬珺便独自一人来到了绛云殿。

    突然间，一队身穿显眼的大红袍子的修士自天而降。他们似乎衣袖带风，吹皱了平静的湖面，搅糊了湖中的倒影，也扰乱了陈家人的心情。

    千里之外的碧绿湖泊，如明镜般倒映着白墙青瓦、层楼叠榭的陈家大宅。

    他必须承认，自己曾过分迷信天行帝的力量，同时低估了顾旭深藏不露的实力。

    …………

    顾旭再次吩咐她起身。

    在屋中，萧琬珺看见顾旭一袭青衫，独自坐在书桌旁边阅读奏疏。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给人一种神圣而脱俗的感觉。

    襄阳陈氏的激情与胆魄，在杀掉儿时的那条小狗之后，，便随着岁月一同深埋于尘土之中。如今留在世间的，只不过是一台台只知钻营利益、冷漠无情的机器罢了。

    她深吸一口长气，再次缓缓跪下。她声音诚挚而坚定地说：“民女叩谢帝君的仁慈与厚爱，琬珺愿做大夏的阁臣，为帝君的伟大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他脑子里装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山明水秀，风光如画。

    虽然算不上丑陋，但就是太浓，太刻意。

    “现在，我想问的是，你是否愿意加入我的内阁，为大夏做一些同样的事情？”

    她简直不敢想象，顾旭不仅没有对她进行报复，而且愿意对她一个凡人女子委以重任。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中取出一沓文件，推到萧琬珺的面前。

    如果当时再大胆一点儿，早些率领全家向顾旭投诚，他们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下场会不会稍显好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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