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第591章 大人，时代变了（三）

>     萧琬珺刚离开绛云殿不久，赵嫣便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上阳宫是大齐王朝皇室的离宫。

    这究竟是何等宽广的胸怀，何等非凡的气魄！

    这张符篆的力量，来自于“统御”权柄，与紫微大帝曾在洛川灵魂中留下的思想烙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要他愿意，也随时可以把它解除。

    说实话，直到现在，萧琬珺依旧没有搞清楚，顾旭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

    “两者都有，”萧琬珺稍作沉思后，坦然回答，“或许因为身为女子，我更能体会到他人的痛楚。每当我看到别人遭受苦难，我的内心也会感到不适。

    在陈安之说话之际，顾旭突然感到自己的腰间传来一阵疼痛，原来是身旁的赵嫣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当萧琬珺郑重签下契约后，顾旭心中暗暗感叹，今后终于有人能为他分担一部分繁重的工作，他终于不用天天辛苦地加班干活了。

    顾旭轻轻一挥，一张繁复的符篆便展现在萧琬珺眼前。他示意她把手掌按在符篆之上，符篆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微微颤动着，释放出丝丝神秘的气息。

    目睹顾旭坚决的态度，陈安之瞥了旁边的萧琬珺一眼，随后再次双膝跪地，恳求道：“陛下，真的不能留陈家一条生路吗？陈家的名器‘圣言簿’，我们愿意双手奉上。

    他深知这将是此生最后一次凝望这所老宅。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贪婪与留恋，仿佛想要将眼前的每一寸景象都镌刻在脑海深处。

    不再是往常穿惯了的交领红裙。

    那条明暗分界线从他们中间径直穿过，仿佛分割了时空，难以逾越。

    秋风轻轻拂过，陈善道泛白的发丝随之飘动。他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只觉得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冷冽。

    一个纸人将她引入了顾旭的书房。

    “但我与你父亲不同。

    听到她的话，顾旭中肯地评价道：“依我看，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你确实已经在尽力做好了。只是在你父亲不施以援手的情况下，仅凭你一人之力，实在难以与这个国家数百年来根深蒂固的阻力相抗衡。”

    …………

    他继续用不掺杂丝毫情绪的声音道：“你曾追杀过我，这是事实。因此，我现在无法完全信任你。

    又比如，她还曾试图提拔底层的修行者，修改了功勋规则，希望那些斩杀“游魂”、“野鬼”等低级鬼怪的修士能得到更多的认可与奖励。然而，这一规则仍被世家子弟们所利用。他们凭借强大的法器、更多的资源和更高的修为，轻松获取情报，将当地的低级鬼怪屠杀殆荆更有甚者，与地方驱魔司的官员勾结，谎报功勋。

    说话时，顾旭动用了“统御”权柄，使得萧琬珺无法在这个问题上说谎。

    陈安之似乎已经对男人拥有多个配偶习以为常，她早已适应了尊卑有序、嫡庶有别的种种规矩，对于争风吃醋这类的事情，她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

    这样的机器，在命运的岔路口处，只会追求最为稳妥的选择，又怎会舍得孤注一掷，赌上所有呢？

    “如果是几个月前，我被追杀得走投无路，那时若遇见你，我一定会很想把你钻心剜骨，碎尸万段，”他语气平静地述说着，“然而，最近这些日子里，我细读了你以往提出的一些法令。

    “那帝君，我的弟弟……”萧琬珺小心翼翼地问。

    而陈家的家主陈善道，也被押至囚车之中，作为“恶首”，将被送往京城处刑。

    “在正式任用你之前，你必须先签下一份契约，以确保你不会背叛我，不会做出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

    “我发现，我们在某些事情上，竟有着相同的志向和观念。也许，我们有机会成为同行者。若是贸然杀了你，只怕会让大夏失去一位难得的治国之才。”

    萧琬珺低头仔细翻阅，发现这些文件正是她昔日在大齐朝政时提出的谕令草案。

    此时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投射在光滑的大殿地面。

    “倘若你真心实意地致力于对大荒众生有益的事业，我定会竭尽全力支持你。

    再如，她曾想要彻查土地财产，重订税制，以求税收公平，减轻平民的负担。然而，那些世家门阀却隐瞒自家的人口地产数量，编造出大量虚假的数字，使得税收的重担再次落在普通百姓身上，让他们本已困顿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

    “而且，如果您不嫌弃，琬珺也可以成为您的人。她过去多次拒绝了别人的联姻提议，就是为了等待一位如您这般真正的英雄豪杰。”

    她身上换了件衣服。

    “我身为一个凡人女子，也能实现一些自己的价值，不必依附于他人而活。”

    不像上官槿那极具心机、难以分辨的“素颜妆”。

    他不禁感慨，像陈安之这种出身世家门阀、专为入宫服侍皇帝而培养的女子，与赵嫣这种自幼被当作继承人栽培、自由野蛮生长的女子，在性格和观念上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顾旭从星盘中收回思绪。

    这是沈丘奉顾旭之命，率队至襄阳陈府，执行抄家任务。

    沈丘扫视着这里的高台厚榭、画阁朱楼，心中感慨万分。他清楚地知道，又一个门阀世家要从大荒除名了，这里的繁华即将成为过去，所有的不义之财都将被充公。

    “我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倘若我在执掌权柄的日子里，能多做些实实在在的、对百姓有益的事，或许父亲会对我刮目相看。

    她又不禁暗自揣测，或许顾旭是看重了她的才学，有意留她一用。又或者，他认为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不值得他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特意处置。

    他心中思索着，如果他是个大荒的土著，或许会为了得到世家门阀的支持，巩固新生的政权，而选择放过这些人。

    顾旭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并吩咐她坐到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顾旭清晰地看到了白雪皑皑的高山，以及望不到底的幽谷。

    只见她径直朝顾旭走来，面对面跨坐到他的腿上，故意用冷冰冰的嗓音道：“我看到你今天在坤宁殿时，往萧琬珺的胸口瞟了一眼。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

    顾旭趁势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怀里：“那现在让我多看看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