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楚王城,凉风习习,淫雨霏霏。这春雨,昨日才绵绵不休地下了一整天,只晴了一夜,此时便又落了起来。
好在此时熊通已晨练完回了家,端木易和熊坎也已进了正堂,用起了早餐。
尽管说是吃早餐,但熊坎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食物上。他只简单地饮了一口水,便问道:“先生,那件事情你筹划得怎么样了?”
微雨带来的春寒让端木易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紧了一下衣服,缓缓说道:“大公子切莫着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端木易的慢条斯理让熊坎尴尬地一笑,他双眼再次拉得细长,委屈地说道:“倒不是我着急,只是我怕耽误得太久,难免会受制于人。”
“放心吧,”端木易道,“有我在,这大楚的诸侯之位,必定是大公子的。”
虽然这么说,但端木易心里却知道,就是没有自己,这位置也注定是熊坎的。他这样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即使是为了将来考虑,也实在有些太不要脸。
听端木易说得如此笃定,熊坎也算是放下心来。赞叹道:“先生不愧是龙虎之才,单这从容不迫的样子,便是一般谋士做不到的。”
这句称赞让端木易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自嘲地笑道:“大公子便打趣在下吧。在下哪里是从容不迫,只是心比较大罢了。”
说到这儿,端木易往嘴里塞了一口食物,待咽下之后,复又说道:“不过今日咱们不能闲着,我需要大公子想办法带我进一趟宫城。内宫外宫都要转上一圈,我想熟悉一下环境。”
“这个容易,不过只是小事情罢了……”熊坎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下来。刚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便又眯着双眼,看向端木易,试探着他的意思。
看着熊坎投来的目光,端木易知道他可能是猜到了自己的计划,随即点点头,笑而不语。
“先生,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咱们不如还是选最传统的路子吧?”熊坎看着眼前这个疯狂大胆的男人,小心问道。
端木易却毫不在意熊坎的目光,淡定地笑道:“大公子别害怕嘛,在下也没有说一定会那么做。夜闯深宫,那也是得需要一些条件的。所以说我才要先提前看一看宫中的情况。”
见端木易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熊坎更加觉得他胆大包天,甚至有点猖狂。但既然端木易已做好了决定,他自然也不便再加拒绝,只得说道:“先生英雄虎胆,如果需要什么,我一定鼎力支持。”
“那我不做了行吗?”端木易忽然问道。
这下可把熊坎吓坏了,他张口结舌,呆呆地往着端木易。
“哈哈,开玩笑的。在下既然答应了大公子,必然不会再反悔了。”端木易说道。
一晚上的冷静,居然让端木易有了和熊坎说笑的心情。
用手擦掉额前的冷汗,熊坎苦笑着说道:“先生可把我吓坏了……只是,我不明白,咱们也不是不能发动兵变,先生为何偏要首选如此冒险的方式?”
透过窗子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端木易幽幽答道:“这主要还是为大公子考虑。毕竟兴兵造反终究不太光彩,将来史书上若留下这一笔,倒显得我这谋士没什么手段。若只是我一人闯宫行刺,做的隐秘些,大公子将来只要对外宣称老楚公是因病暴毙,就没人会再追究此事了。”
其实,端木易这话说得也不全是实情。他真正的想法是不想在楚国的权力争夺上显露太多。帮着熊坎兵变虽然容易,但也过于引人注目。
弑父谋逆的罪过太大,这先秦时代的史官又太过实在。若真是让他们予一字褒贬,自己恐怕要遗臭万年。这千古的骂名,他可不愿意背。
另外,若真的能够亲手了断了老楚公的性命,也算是他自己为褒姒报了仇。这样,他心里说不定能好受些。
熊坎自然不知道端木易居然想得这么多,他只是觉得端木易给他的解释还蛮有道理。反正对他来说,他的目的达到了,那便足够了。
而且,若最后真的是端木易杀了楚公,他也算是摆脱了不忠不孝的罪名,这也引得熊坎更加心动。
……
“哎,通儿,你这儿干什么呢?”
两人正各怀心思地沉默之时,门外传来一声叫喊。
叫喊声让端木易和熊坎心头一紧,他俩相视一眼,接着便把目光投向门外。
门外雨下得更急了些,冷风裹挟着料峭春寒“呼呼”地敲打着门窗。
门开了,微寒带雨的凉风吹进了正堂,同时进来的还有熊坎的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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