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片刻后,满脸喜色的小桂子就跟在冬梅的身后恭敬地走了进来。
一进屋他便对着上座的乌云珠行了个大礼,“奴才小桂子给主子请安!”
“起吧。”乌云珠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
得了吩咐,小桂子立马谢恩站起了身。“谢主子。”
不去看底下站着的人,乌云珠径自拿起手边炕桌上的青瓷盖碗,左手托住底座,右手将碗盖的前沿下压,后沿翘起,然后从开缝中嘬了一小口茶汤,细细的品着。
微低着头,一直等着打赏的小桂子被无视的很彻底。不是来领赏吗?怎么主子这会子还品上茶了?
头脑有些发懵,小桂子不动声色的扫向另一侧,只见冬梅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副目不斜视状,此时,小桂子才觉察出了不对劲儿。
就在这时,坐在上位的乌云珠突然发话了。
“听说,你很喜欢银子?”
“主子说笑了。”小桂子的心里瞬间警惕了起来,回答问题也愈加的谨慎。
很合理的回答。只是,那之后乌云珠原本温柔的小脸立刻变得凌厉了起来。就听她冷声道,“不说笑!冬梅?”
听到乌云珠唤自己的名字,冬梅立刻按照之前的吩咐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小桂子。
见状,小桂子更加胆颤了。话也说的哆哆嗦嗦,“主子,这……?”
右手继续用碗盖轻拂着茶汤,乌云珠低着头继续冷声道,“起初我就说过,我这个人哪最是和善。只要不作出背主的事,我这儿都好商量。但是!”说到这里,乌云珠抬起头来紧盯着小桂子继续道,“事情也分很多种。很不幸的,像你这一种,在你家主子我这儿就不太好商量了!”
说罢,就见乌云珠将手里的盖碗“啪”地一声重重的砸到了炕桌上。嘴里发出的声音比之刚才愈加狠厉,“自以为是的东西!主子的心思是你能随意揣摩的吗?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就知道银子、银子!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还有没有贝勒爷?啊?这是贝勒府!为了点打赏,连贝勒爷的话都敢不听,我还能指望日后你会有多听我这个主子的话?”
顿了一下,乌云珠缓和了一下情绪,随后继续道“别忘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更不缺的就是奴才!你既如此的不识趣,就别怪我做主子的不给你寻生路了。把你喜欢的银票收好,收拾收拾,等我从中院请安回来,就和我一块儿去找贝勒爷。我直接请贝勒爷处置你!”
一番话下来,小桂子已是冷汗涔涔。只见他双腿一软,直接“砰”地一声跪到了地上,“主子,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奴才再也不敢了!主子……”
梆梆的磕头声夹杂在他的哭求声中还是非常的明显,没一会儿他的额头就已经磕出了血,可是他还在不停地重复着动作。贝勒爷雷厉风行的手段小桂子早就有所耳闻,万一被送到了贝勒爷那里,自己这条命恐怕就要交代了。所以,小桂子更是拼了命的磕头,希望眼前的主子能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大发慈悲地饶过他这一回!
眼前的情况让乌云珠的内心开始有了一点动摇,可是却又立刻被理智拉了回来。
暗自做了几下深呼吸,乌云珠便出口道“行了!别再磕了!”
此时,小桂子额头上流下的血已经糊了满脸,抬头时已带了几分恐怖之感。
对着他,乌云珠严肃的沉声问道,“你能保证以后永不再犯?”
知道这是自己唯一有可能活命的机会,小桂子立即出声道,“奴才发誓,奴才以后一定本本分分的服侍为主子,若动了这之外的其他任何心思,必叫奴才不得好死!主子?”
半晌,乌云珠叹了口气,说道“谁让我就是心软呢?既然你都做到了这个地步,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半晌,小桂子觉得自己的心差点都要停了。知道自己终还是过了关,他喜极而泣的对着乌云珠又是连连磕头谢恩。“奴才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这句师傅曾经多次告诫过他,但是他却从来不屑一顾的话,让小桂子此刻有了最深的体会!
“冬梅,把他扶下去吧。”乌云珠朝冬梅挥了挥手。
“不用劳烦冬梅姐姐了,奴才自己行。”说着,小桂子用袖子胡乱擦了两把脸,继而摇摇晃晃的起身出了门。
乌云珠盯着门口的厚帘子,想起小桂子刚刚摇摇晃晃的背影,又想起昨晚的情景,一时间,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转身见冬梅看着自己发愣,便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不是。主子永远是冬梅的主子!”她答得很干脆,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果然,冬梅还是那个冬梅呀!真好!
轻笑了一声,乌云珠自顾自的说道,“昨日春巧的事是个巧合。可是万一哪天,我真的被别人陷害成了,她们会不会不顾真相而把我处置了呢?贝勒爷又会不会像昨日一样拂袖而去?到那时,我的下场会如何?你的下场又会如何?直到现在,我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就是昨晚伊尔根觉罗格格临被押去冷院之前的样子。”
“主子……”冬梅听得心里有些发酸。
“好。咱们不说了。”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迹,乌云珠蹙着眉吩咐道。“回头给小桂子送瓶药膏去。”顿了一下,又道“春巧那里也是。”
“是。”恭敬的答着话,冬梅原本受到冲击的心缓和了很多,因为她的主子内里依然没变。这,就足够了!
见天色还早,冬梅顺手将地上的血迹给清理干净。为了散去残留在屋里的血腥味儿,临走前,她还开了小厅中窗子的一条缝,屋子里又点上了乌云珠以前自制的梅花香饼,两个人这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