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放回原位,用脚踩实。
众人都已睡下,鼾声正起,白芷知道大泼皮过街鼠难得在正房入宿,蹑手蹑脚地近前倾听,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毫无声息。
‘也不知道去哪里逍遥,说不定眠花宿柳,正在风流快活。’
白芷知晓户枢朽烂,缺乏保养,开关房门必有刺耳声,便由窗户进了房间。借助淡淡的月光翻找箱笼,取了一套干净的半旧衣裳穿上,躺在床铺,原本昏昏欲睡,却因体内精气盈沸,辗转反复难以入眠。
似睡非睡,熬到五更天鸡鸣声声,他才恍恍惚惚地进入梦乡,没过多久,大街小巷住户人家的妇人起身开灶炊火准备早饭。晨雾还未散去,就有小贩沿街叫卖,只是声音不敢过大,怕扰人清梦,又担心没有招揽到生意,委实左右为难。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过街鼠潘见河豢养的一班黄雀,不消吩咐,早早出去自行觅食,乞讨的孤儿也拖着伤残的手脚,各去前往‘霸占’的地盘等着好心人的施舍。
至于大泼皮手下的混混、地痞,沉湎于酒色犹未醒来,不过家法规矩、拳头棍棒都在,谁敢不听话?那几个小乞丐就是榜样,以致于新拐来的流民孤儿,也被驯服地唯唯诺诺。
四水归堂的院子,原本天井处躺在门板上的白芷,就被低着头,匆忙奔走的人有意无意地遗忘。毕竟胸膛正中江湖少侠的一掌,当场昏死过去,接连两日,能吊住一口气就算福大命大。因此就连他交好的几个孤儿伙伴,也漠然无视,忙不迭地随众人出门,生怕看见、听见什么。
日上三竿,白芷终于睡醒,扯走裹伤的布条,石片划破的地方已经收口,余毒尽去,显然那瓷瓶里装的是对症之药。下床活动手脚,隐痛具无,伤势已经好转。
蓦然想起昨夜那蜷曲尸身浮现的虚影,凛冽的阴煞,直似鬼物冥灵,却不知何故,宛如清风拂面,融入体内。
‘身体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说不上是天赋异禀,难道是另有原因,不过话说回来,多亏江湖少侠的精气。’
习武之人,气血数倍,甚至十数倍于常人,即便强夺其十之一二,对仍是少年的白芷来说,不吝是一剂大补之药。
他避开左右厢房的耳目,由窗户外出,融入城中人流,沿街叫卖吃食的摊贩,人头涌涌极为热闹,忍不住腹里饥火中烧,便用昨晚顺走的大钱,从小贩处买了五个肉包子,两三口吃了一个,稍微垫着肚子,这才开始细嚼慢咽。
正享受最后一个皮薄馅大的肉包子,白芷突然察觉自己被人盯着,便举目四望,看见一队衙门的黑皮眼睛瞪大,怀疑的目光扫来扫去。
‘昨晚干的事终于被人发现了,衙门的反应也够慢的,不过区区一位江湖少侠,能引来多少风波,还要拭目以待。’
事实上,他真的小瞧亲手犯下的命案,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期,几乎引起黑白两道的正面冲突甚至火拼。尤其是有门道与官面沟通的大侠,从书吏处获得验尸的文状,积年的老仵作验明脖颈伤口,证实是快刀所致,至于胸膛几乎将心脏切成两半的一击,也被视为出自杀性极重的江湖刀客。
那少侠复姓南宫,单名凌,出自武林世家旁支,资质不差,在族中颇有地位,由此得了真传,以朱砂掌闯出一点薄名,为人有些傲气,除了几个同龄的豪杰,简直目无余子。
此前当众炫耀掌法,一言不合与人比试拳脚,结果被重手击退,颜面无存,泄愤一击几乎将白芷打死,因此被死而复生的‘白芷’报复,也是咎由自取,要怪就怪自己行走江湖历练不够,怨不得他人。
一个积年的老快手,察觉白芷身上的淡淡的血气,藏在人群里或许遮掩过去,可是人人都躲避衙门黑皮的扫视,低眉垂目,唯独他淡然以对,便显得有些不同。
‘我认得此人,叫什么来着……嗯,有些忘了,模样也大不相同,不过根底却仔细,老潘豢养的黄雀,街道上混食的插手。’
他眼睛盯着白芷,伸手招呼几下:“小子,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