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低声道:“这都不明白么?与其看着你与新党争斗,不如远远避了开去,眼不见心不烦。”
贾琮苦笑道:“琮对不起岳父。”
“诶,人在朝堂,身不由己,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又没怪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如海道,“只是往后你行事还须收敛些,不可太过暴戾,以免凭空树敌。”
“琮谨记于心。”
贾琮刚回府中,便见王飞急吼吼来报功,因摒退下人,瞪了他一眼,道:“可有所获?”
王飞嘿嘿一笑,道:“幸不辱命。”
“不妨事不妨事。”
黛玉白了他一眼,道:“知道什么?”
众女掌不住,嗤一声笑起来,哪有这样说岳父的。
“他上的什么折子?”
邢夫人抹了抹眼泪儿,不敢多言,吩咐下人拿藤屉子春凳来抬了去,自跟去照料。
“是是,三弟说的是。”贾琏忙点头哈腰道,“大老爷本有了春秋,平日身子骨又不好,这回骤然大惊,恐有些关碍,我看是不是把后事先备上,冲一冲也好。”
贾琮深吸了口气,把折子“啪”一声摔在他脸上,冷笑道:“凭你这废物也想害我?”
几个门子见贾琮亲自过来,慌忙上来服侍,请安的请安,开门的开门,牵马的牵马,通禀的通禀。
贾琮淡淡道:“这等事怎瞒得过,据实禀告便是,人又没死,想来老太太也不会太过伤悲,而今要务是保住宫里的大姐姐为重。”
王飞吓了一跳,忙跪倒,道:“大人放心,卑职定下去细细盘查,保证风平浪静。”
贾琮点头道:“你看着办罢,这边你多费心看着些,我平日公务繁忙,没得空闲。”
“好好。”邢夫人忙答应着,叫来丫头服侍。
庞超眼睛一扫,但见起首写着:
如意啐道:“你还有脸说呢,亏你笑得出来,没心肝的家伙。”
此外这封奏折文辞犀利,正气凛然,密不透风,必出高人之手,非赦公并其清客所能为之,不可不察。”
贾琮拱手道:“见过大太太,特有些事来禀大老爷。”
庞超道:“这个容易。”心知贾琮要对贾赦下手,微一沉吟,嘱咐道:“大老爷那边,不可骤然生变,恐惹是非。
贾赦怒极,戟指喝道:“你以为你拦住这一封就没事了?明日我亲自交到军机处,看你如何1
贾琮好整以暇坐下,慢条斯理地道:“恕我直言,我都不知道你这种蠢材,当年代善公怎不直接溺死在尿桶里,留着也只能给族里丢人现眼。”
众女都笑了:“奸诈小贼。”
“嗯,动手。”
太医诊过脉,又翻看了瞳仁,微叹了口气,道:“大老爷风痰瘀血,痹阻脉络,乃是急火上涌而攻心的中风之症。
贾琏忙道:“三弟自去忙大事要紧,家里我照看着就行了。”
邢夫人陪笑道:“琮哥儿自去,切莫太过忧愁,生死有命,非人力所能强求。我自会照料大老爷妥帖。”
贾琮奇道:“颦儿这话何意?老丈人要纳妾,女婿怎么劝?何况我家里都一大帮姑娘,难道只许女婿放火,不许丈人点灯?不合适罢。”
黛玉恼羞成怒,又忍俊不禁,脸色数变,咬着唇儿,嗔道:“混账东西!什么好事,你也不知道劝着些1
“你竟不知?”贾琮笑道。
“是。”程灵素答应一声,卷起贾赦袖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从中取出一根鸟羽制的中空细针,针尾有一个漆黑的毒囊。
因其势大爵尊,遮天盖日,臣实难教制,恐负皇恩,惟秉大义而灭亲,谨撮其大罪之著者一十二款,为我皇上沥血陈之。”
老朽先开几贴药吃了,看是否见效。若醒来时神志清醒,口齿明白,便还略可望复原。”
一个人要多丧心病狂、天理难容,才会让其生父不顾父子体面,家族名声去死劾他?
这封奏折一旦传出去,即便今上不动贾琮,他的名声也尽毁了。
打发了太医,贾琮神色一肃,哪有半分悲意。邢夫人暗暗吞了口唾沫,道:“琮哥儿,大老爷的箔…”
“在,正在府里歇息。”
贾琮忙道:“老先生,但请救家父一命,不拘什么好药,但世上有的,我都寻来。若能治好,我定有重谢。”
贾琮嗤笑道:“圣人教诲,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君臣如此,父子何异?诸位爱妻以为然否?”
南安老太妃现在还在教坊司接客呢,莫非你不知?”
“速速去把大太太、琏二爷请来,就说大老爷骤闻元妃娘娘遭人陷害,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抬手刺入贾赦手肘处血管中,轻轻一挤,毒液便注入其静脉,旋即拔出针头,擦净一点血迹,复给他放下袖子。
贾琏忙道:“我随老先生去取药。”
贾琮看着王飞:“若外面传出甚风言风语,今日所涉之人,皆斩。”
贾琏又凑上来低声道:“三弟,若大老爷……有个什么山高水低,祖宗传下来的世爵可得留在咱这一脉埃”
贾琮哈哈一笑,道:“如此,琮与大太太母子相得也。请太太在此处照料,琮伤痛过度,回去歇了。”
贾琮道:“嗯,也不要你白忙活,方才我见到两个姨娘在这里,生得倒标致……”
贾赦又惊又怒,把折子翻开一看,正是自己今早亲手交到通政司的,只气得混身乱颤,指着贾琮道:“你……你……孽障……好大胆,竟敢截留朝廷命官的奏折1
“为逆子琮枉顾圣恩,忤逆祖宗,专权乱政,私交皇子,勾结边将,网罗党羽,图谋不轨,伏乞圣心决断,立诛此獠,以安乾坤事。
程灵素转身把门关了,杜大鹏则带了两个亲兵守在门口。
不过昨日大老爷曾见过马尚、陈瑞文、石光珠等人。”
“是。”两女忙低头福礼出去。
宝钗忙问:“听说大老爷得了急症,要紧不要紧?”
嘿嘿……听说年轻美艳,颇有些姿色,不知岳父大人吃不吃得消。”说着还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毛。
即便造反,背着个千夫所指的臭名,又怎能得人心拥护?
“这封折子还有谁看过?”庞超淡淡道。
贾琮哂道:“你倒混得熟。”
邢夫人笑道:“正在书房呢,我同你去。”
马蹄哒哒,说话到了荣国府东路院门口,看着眼前依旧如数年前锃亮的黑油大门,贾琮冷冷一笑,当年离去时险死还生,今日再临时却要略抒胸臆了。
“爷吩咐。”门口亲兵忙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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