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无奈,“嫁来楚宫本就不是我的意愿,更没想到嫁的不是太子建,而是楚平王,曾经让我生不如死,在得知了怀孕之后,更是让我恨得几乎不想要这个孩儿,因为这是楚王的骨肉,这让我恶心……”
迎娘微微讶异,并没想到孟嬴居然在此时跟自己吐露这些心声,更是讶异于孟嬴的这些话,她居然这般痛恨楚王,痛恨到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愿意这般亲近。
怪不得这些年来,孟嬴表面上疼爱自己的骨肉,但是始终不远不近的样子,想来迎娘也是多少能理解孟嬴所说的,更是有些心疼起她来。
当年王后唾骂楚王、唾骂孟嬴,甚至整个朝堂、全天下人都觉得孟嬴该死,不应该留在楚宫当这个污点,可是现在看来,迎娘才彻底明白,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公主……”迎娘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来,这世上所有安慰的话,都未必能够慰藉她此刻的心吧?
孟嬴吸了吸鼻子,强将原本忍不住了的泪水给咽了回去,“这些话,对齐姬讲不适合,只会徒增她心里的难受,这些年来,因为当年的掉包之事,她也受了许多的苦,何况殿下已死,她乃是殿下遗孀,有些事情应当深埋就让它深埋,可是迎娘你知道吗,每每思及当年之事,我的心还是痛着的!”
她将手捂在自己的心口处,僵直着身子,十分痛苦的模样,“我也只是个寻常的女人,秦国公主又怎么样,我也曾有最心爱的人,也曾经想要天涯海角,远离这一片宫墙,可是……这一切终究逃不过老天这双手!”
她抬眸看着外面已然呈现鱼肚白的天色,再过不久,晨光就要穿破这厚厚的云层,打破这无边的漆黑之夜了。
只是,这一刻却是孟嬴心中最为漆黑的时候。
终于,强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可是,现在……我只想要我的珍儿没事,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要我的珍儿……”
说着说着,她啜泣了起来,抖动的双肩难以掩饰下她的故作坚强,起先是微不可闻的啜泣,逐渐的哭出了声音来,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母亲而已,什么公主,什么孟嬴,这些都与她无关。
也不管公子珍到底是楚王的孩儿,还是谁的,孟嬴只知道那个是自己怀胎十月诞下的骨肉,可是……她却直到这一刻才认清了这一点现实。
这么些年来,因为楚平王这个老朽,她也对子珍并不亲近,也只有在这一刻生死的关头,孟嬴才忽然觉醒,这个孩子即便自己再不喜欢,也始终是自己的骨血,并非他人。
可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还会晚吗?
迎娘上前来劝慰着孟嬴,伸出手来扶住了她,“公主,当心身子,再怎么伤心也无济于事,现在公子还有得救,御医正在想办法,什么事情都还有转圜的余地,要不……要不迎娘再去一趟骊美人那里,不管是用刑还是逼迫,一定要撬开她的嘴,最起码得知道她到底下的是什么毒,这样御医们才有对策啊!”
孟嬴被迎娘扶住,哭成了个泪人儿,将身子一半倚靠在她的身上,却是摇着头,“你不知道,珍儿此刻有多痛苦,我实在是忍不住看他那般模样,可是我却只能在那里看着,无济于事,一点用都没有,我帮不上他的任何忙,我宁可……宁可中毒的人是我,也不愿意见到他那样,他还那么小,那么小……”
她泣不成声,最终却是连站也站不住,这悲伤要么强忍着,要么一旦宣泄就再也收不住,便只能这么拼命的用泪水诠释出来。
最终只能蹲身下去,将身子埋在自己的双臂中,依旧在哭泣着。
“公主……”迎娘看着孟嬴这个模样,心中也是痛苦不已,也恨不得自己能够帮得上点忙,可是,她却是连骊美人那边都搞不定,她也和孟嬴此刻一样,真想蹲下来放声大哭一场。
外边,天色已然亮了,孟嬴哭了许久,许是这几天来因为公子珍的事情,孟嬴都没有心思好好的睡上一觉,此刻便也再支撑不住了。
在迎娘的搀扶下,她难得休息了一下。
从栖凤台中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大亮,晨曦的光辉映着朝露,闪着耀眼的光芒,刺得迎娘有些睁不开眼。
漫漫长夜,终究有过去的一天,只要晨曦到来,这万丈光芒会将一切躲藏在黑暗之中的尘埃全部扫落,无处藏身。
沉吟了一瞬,迎娘也不知究竟该当如何才能解决当下的境况,想着,便提步朝着王殿那边的方向去,这些天来都是孟嬴与大王亲自在照料公子珍,迎娘没资格上前去。
趁着现在早晨,大王应当还在歇息之中,迎娘想前去尽一下自己的一片心,其他的宫人伺候迎娘还是不放心的。
去到王殿之中,果然大王也实在是熬不住了,便自己在王座上睡着了,一副凌乱的模样,甚至连王冠都没摘下就这么倒在案上睡着了,就是迎娘走了进来楚王都没能觉察。
这个巍巍老朽,却是真的将公子珍当成心头至宝了。
迎娘看着楚王,朝着他熟睡的身影微微一福身,便又朝着后面寝殿走去,但只见公子珍小小的身影躺在这床上,十分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