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完东西, 姜皑预约了诊疗室的心理宣泄室。
尹夏知不负责这块, 看到姜皑出现在诊疗室门口,狐疑问道:“第一天就睡不着?”
姜皑摇摇头,绕过她自顾自走去更衣间换衣服。
尹夏知一看,懂了。
走到前台找到负责预约的护士,下巴点了点更衣间方向, “姜小姐预约的宣泄室?”
护士翻开预约记录,找到姜皑那行上午十一点至午后三点的条目, “五个小时。”
尹夏知默然,将手中的文件随意搁到台子上, “麻烦先帮我保管一下。”
随后解开白大褂往走廊尽处走。
心理宣泄室, 顾名思义,为满足心存焦虑者发泄情绪而设置的外部配合解压治疗房间。四面墙壁皆为厚重海绵包成的软墙体, 房间中设有供其发泄的仿真宣泄人,窗帘紧闭,从而隔绝外界干涉。
姜皑已经有一阵子不来这个房间了。
她换好运动装推门进来,拿起桌上摆着的一副拳击手套戴上。
脱掉室内拖鞋站到软垫上, 左手扶正仿真橡胶人, 静静站在离它几寸的地方, 没有别的动作。
姜皑的焦躁写在脸上,尹夏知虽不知具体情况, 但还是轻靠在软墙上慢慢嚼着嘴里的口香糖, 任凭她发泄。
仿真宣泄人可以发出声音, 机械女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回荡, “我好疼,你别打我了。”
姜皑不为所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木然深沉,眼眶微红,自觉屏蔽掉外界的一切声音。
半个小时后,姜皑累极,解开手套坐在地上,背却绷得很直,不服输地凝视眼前的宣泄人。
尹夏知蹲在她身旁,试探地问:“怎么,和江吟吵架了?”
姜皑抬起眼看她,黑眸漆黑一片,浸着水光,“没有。”
“那就是周家人又来找你了”
“……”
这段不长不短的沉默证实了尹夏知心中的猜想,她哼笑几声,“真是阴魂不散。”
姜皑动动嘴唇,把头埋进臂弯里,添上一句,“比鬼还难缠。”
她黑漆漆的眼底布上一层茫然,长睫微颤,眼眶周围的红色消下去不少。
理智逐渐回归。
尹夏知拍了拍她肩膀,“出去吧?这房间太暗了。”
姜皑往后缩了下身子,将整张脸塞入臂弯那一隅暗色中,“夏知,我今天看到苏妤……她好像比四年前还要年轻了。她连一句问候的话语都没有。”
比如,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
又或者是,回来就好,以后别走了。
没等尹夏知回答,她敛睫无声笑起来,“算了,不奢望。”
三日后,周氏主动上门与T.K再谈合作,周逸寻有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着,但这份执着让顶层负责合作案的一群人很头疼。
江吟这次准时到达会议室,准备再将上次那套说辞搬出来,即便周氏有千般好,他决定的事情也不会变更。
周逸寻慢条斯理推过去一份文件,“不如江总等看完再做答复。”
江吟端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他片刻,白皙纤长的手指轻敲几下文件夹表面,在他意味不明的注视下打开牛皮纸袋。
三秒钟后,阖上。
周逸寻饶有兴致挑起眉,“江总对我们提供的这份科技报告不是很感兴趣?”
他就是要把T.K逼到无路可退,碍于核心科技泄露不得不选择以合作资源共享来弥补损失。
江吟微挑起嘴角,表面不动声色,“不知道周少是从哪的来的这份文件?”
周逸寻双手交握,往后靠进椅背里,声音淡淡:“江总新聘的助理是我的妹妹,一家人肯定向着我一些,能拿到文件没什么奇怪的。”
江吟冷淡地“哦”了一声,“可我记得姜助没有个姓周的哥哥。”
周逸寻凝眉,没想到江吟会公然在谈判桌上用私事打他的脸。
“既然周少毫无诚意,我们也不奉陪了。”
江吟不给他留丝毫情面,没说送客,没其余动作,面无表情,让周逸寻自己领悟。
林深自认为老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犹豫几下,出声说:“周少,不如你们先回去吧。”
第二次无功而返,周氏团队面子上更挂不住。
这次T.K江总表态更明显,原本势在必得的案子估计真的要凉。
走出会议室,经理踟蹰许久,走上前询问,“周总,我们这是触了江吟霉头?”
周逸寻眸中闪过狠戾,路过助理办公室时脚步顿住。
透过玻璃窗能看清里面的所有,漆白的墙壁,布艺沙发搁在落地窗前,旁边放着一排新鲜的绿植,午后的阳光从窗外铺洒进来,半间屋子都被照亮。
女人坐在桌前办公,遇到难处习惯性拿笔戳了下脑门。
懊恼地弯起眉,嘴角无意识间压下。
周逸寻冷冷看着她,黑眸中毫无情绪波动。
半晌,他启唇:“走吧。”
重新坐进车里,周逸寻摘下眼镜,眼帘紧闭着。
忽然想起姜皑第一次到周家,十七岁的小姑娘眉眼间已经张开,红唇紧抿,防备性的盯着客厅里的人。
父亲周亭东之前没有见过姜皑,只听苏阿姨提及,她有个女儿。
那天周逸寻记得很清楚,当亭亭玉立的皑皑站在他们面前,父亲处惊不变的脸突然失去了神采。
苏妤长得像他的母亲,所以爱妻如命却在五十岁失去爱妻的周亭东毫不犹豫再娶苏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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