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莫非我等真要在此驻扎一夜,静待河阴城中士卒将王匡的首级送来?”韩浩站在篝火一侧,显得与那些同何咸围坐在一起烤火取暖的将领们格格不入。更与那些将领们轻松的面色不同的是,他还眉
头紧锁着一团困惑的愁云。
在之前的那么一段时间里,韩浩是很相信何咸这样的计策是行得通的。因为那个时候,当何咸用悠长却清晰的语调,将那番诛心之言道出之后,韩浩蓦然便感觉到河阴城上的气氛陡然一变。
那一瞬,所有河阴士卒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王匡。其中的凶狠、贪婪,怨怒,如一柄柄利剑般将王匡刺得体无完肤。
就算在城外,韩浩都感觉到了那一瞬的诡异和凶险。可想而知,身为当事人的王匡,必然如陷身在汪洋大海般,惊惧而无力。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韩浩便渐渐冷静了一些。不过,这并不是说他对何咸这番攻心之计失去了信心——韩浩不得不承认,何咸是一位出色的阴谋家。他之前已经将罪恶的种子种下,随着时间的发酵,尤其在深沉的黑夜里,种子自然会伴随着士卒心中
沉淀下来的养分茁长起来。
更不要说,在这种乱世纷杂的时代里,发生什么事儿都不稀奇。
韩浩只是觉得,这样将期望都寄托在那些河阴士卒身上,未免有些太过被动。并且,他还隐约地觉察到,这种直白而简单攻心之计,虽然毒辣,但却有点单一,不像是何咸这种很能瞎折腾主公的风格。
可就在韩浩等着何咸回复的时候,却不料何咸伸手就拉着他往下拽:“元嗣啊,我们都坐着,你偏偏要站着,是要显得你比我们高一等吗?”
“主公何出此言?”韩浩面色大变,被何咸拉着顺势就拜倒在了地上请罪:“属下万没这等心思,还望主公明察。”
看着韩浩都拜倒在了地上,何咸赶紧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一脸无奈地言道:“元嗣不必如此,你怎么比公明还戒惧?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尊卑有序,属下不敢造次。”韩浩仍旧坚持,开口说道:“况且,属下乃戴罪之身,主公虽然宽厚,但越是如此,属下越当铭记在心。”
何咸摇了摇头放弃,不再打算劝这些思维跟他不一样的古人了。于是,他接过韩浩刚才的话题,开口言道:“那依元嗣之见,我等应当如何应对这般局面?”
“主公,我等急行奔袭六十余里,已人困马乏。且此番乃速袭之战,我等事先只带了一日口粮。”韩浩沉吟了一番,继而进入自己的谋划当中,语气也变得自信从容许多:“若是平日这般状况,属下必然建议撤军再做图谋。然主公一番攻心之计,已使得河阴城中将兵离心,人人自危。属下斗胆厚颜再度
建言,恳请主公深夜发兵突袭河阴城!”韩浩这时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谋略中,丝毫没有看到何咸以及那些将领们,一个个露出了惊疑的眼神。他只是继续建议道:“主公,河阴毕竟乃凶险之地,我们多呆一日,便多一分凶险。反倒不如这般放手
一搏,纵然无功,也可早些全身而退。”
“可是,我已经承诺了河阴士卒,令其斩下王匡首级。倘若今夜奇袭河阴城,岂非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何咸眉眼弯弯,显然这番话口不由心,就是故意在调侃韩浩。
韩浩却又一次拜倒在地,情真意切地请求道:“主公,兵不厌诈方乃兵法诡道。更何况,主公只是承诺了河阴士卒可斩杀王匡,并未承诺今夜不攻城。”“依属下看来,我军今夜攻城,更可与主公攻心之计相辅相成。”韩浩头也不抬,丝毫不知何咸及那些将领的眼神已越来越亮,他只是继续迫切解释道:“我军今夜奇袭河阴城,正好使得城内王匡心惊胆寒,
河阴士卒也更有机会趁乱袭杀王匡;同样,城内一片人心惶惶,则也有利于我军破城而入,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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