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坐定,顾安西看着面前昔日的顾太太,想起她喝咖啡都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模样,而现在,已经没有那些讲究了,不禁有些感叹……
唐媛喝了一口咖啡,生活已经让她喝不出好坏了。
愣愣地坐着半响,才开口:“还是谢谢你救了明珠,我听闵先生说这是你的意思。”
顾安西淡笑,十分地不在意:“换一个人,我也会救的。”
唐媛垂头,声音低低的:“话虽然这样说,我知道你是不容易的。”
她拿出皮夹,翻找着。
顾安西就看着她,没有阻止。
唐媛从里面取出一张支票来,犹豫了一下放在桌上,她的手按在上面十分慎重地开口:“这是闵先生这两天送过去的,算是一个了断,钱……挺多的,不过我觉得这钱还是给你最适合。”
顾安西伸手,拿过了那张支票,看了一眼。
面额巨大,能在北城买两幢最好的别墅。
她看着,轻轻笑了一下:“这是闵辛给顾明珠的补偿,你给我做什么,是感谢还是补偿?都不用的。”
唐媛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下,有些急急地说:“算是补偿吧。”
顾安西瞪着她。
眼里,有着水气。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能用钱来补偿她吗?
许久,她慢慢地靠到椅背上,轻声说:“我早就不需要了。”
唐媛的手想过来碰她,但是才伸了一下就又缩了回去……两人对视良久,她才颤抖着唇开口:“安西……我当年……当年年纪也小,和你一般大,家里很穷,我很想过好日子,所以我怕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化为泡影。”
顾安西脸别到一旁,涩涩地笑了一下:“我无法感同深受,抱歉。”
唐媛有些怕她,又觉得难堪,这大概是她一生中为数不多难堪的时候了。
上一次,还是长情的妈妈当场捉住她,她就那样不堪的,还有一次就是被周预甩了支票让她把孩子打掉的时候,这一次,是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心里是明白的,顾安西愿意和她喝一杯咖啡就已经是仁慈了,多的,不要想,可是她还是有些渴望,能……放下过去。
唐媛再也不是那个名动北城的女人,而成了一个平凡的妇人,她也渴望亲情。
安西于她,可望而不可及。
顾安西静静地看着她,终于还是又开口:“我不明白,你要的幸福包括背叛顾远山么,你和闵辛生了顾明珠,顾长情母亲的死,不就是变成了你人生中的一项微不足道的陪葬?”
唐媛垂眸,她没有办法回答顾安西的话。
顾安西盯着她,眼里有些热。
纵然她对这个女人再不想放在心上,但是这样面对面地坐着,还是无法无动于衷。
她慢慢地起身,轻声说:“我走了。”
唐媛猛地抬眼,乞求般地拉住她的手,“安西。”
顾安西轻轻地挣开了,淡淡开口:“我们之间谈不上原谅,顾远山我也没有原谅,我不是圣母,所以对不起唐女士。”
她叫她唐女士,生分得不得了,却是叫着薄锦林韵薄妈妈,唐媛知道,顾安西还是叫过薄锦妈妈的,而她这个生下她的母亲,在她眼里就如同陌生人,她知道是自己作的,她……
唐媛沈吸了口气,“我刚才去看了薄锦,听说你过两月要结婚了,我……”
顾安西盯着她看。
唐媛万分艰难地开口:“我能去参加吗?”
顾安西手指缓缓握紧,用力得手指节发白,但是她感觉不到痛。
良久,她才说话:“不必了。”
说完,她掉头离开,头也不回。
唐媛看着她挺直的背,那毅然绝然的姿态,情不自禁地捂住脸痛哭出声。
她病了,她活不久了,她也只是想要明珠有个人照顾。
她也渴望在走之前,能和自己的孩子和好。
她走了,明珠在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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