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也觉得该去洗个澡了,这几天汗水重,身上早不舒服了,点了点头,问傻四:“走,陪我下河去!”
傻四连忙摆手,说:“峰老弟,不是我不去呀,是我不能去呀,我娘到镇上赶集去了,叫我看着打谷场的谷子别让那些麻雀啄去了,我大伯天天呆在河里,要是看见我没有看着谷子非整我一顿不可。再说,我刚洗了回来。”
高峰一想也是,就不强求,转身进去拿了肥皂和浴巾,就出了门。
刘小玲在后面喊了一句:“可别向深处游呀!洗完了顺便把咱家那牛赶回来,这几天偷牛的人也多了!”
高峰哼着歌就出了村子,穿过一片茶树林,再下一个坡就来到河边,远处老李头生意正好,今天赶集,村里人都过河到镇上去,渡口热闹。
高峰找了个清静的地方下了河就游开了。
洗完澡后,高峰又把衣服洗了,看渡口也静下来了,就跑过去和老李头说话。
老李头让他听自己刚学会的一首曲子,高峰说:“你咋拉得像送死人的曲子呢?”老李头就笑着骂他:“狗日的不会欣赏!”
然后这一老一少就坐在船头抽烟出神,远处的群山寂静,树林里传来蝉的叫声,几个孩子背着柴游水而过。
高峰赶着牛走回村子,村子里很安静,没遇上几个人,回到家,谷子仍晒在天井上,几只雀儿在啄。
高峰忙跑去赶跑,叫:“娘。”
没人应,院子里静悄悄的。
高峰放下衣服,进屋又找了找,刘小玲没在家里。
“上哪儿去了?”高峰叹了口气,出来坐在树荫下,见娘的针线活还放在那里!
高峰没有多想,又抽出支烟来,美滋滋地吸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才看到刘小玲从隔壁的周婶家出来,边走边整理着衣服,看到高峰已经回来了,刘小玲一怔,才又回过神来,问道:“你回来了咋也不招呼一声?”
高峰笑了笑,正准备回答,却看见刘小玲脸上有些不自然,有些红,湿晶晶的,而且头发有些乱,不像刚才洗过澡后那么整齐。
看见儿子盯着自己看,刘小玲的脸越发红了,忙说:“刚才没事我到你周婶家里看电视去了呢!那什么敌营十八年的最后两集,好看!就忘了看谷子了,还好你倒先回来了!”
这时,傻四从他家里跑了出来,边跑边系裤带,喊着:“婶,快看看,稻谷别都让啄了!”
一抬头看见高峰,先吓了一跳,不敢再动了。
刘小玲忙骂他:“都是你这个小狗日的,非要拉婶去看什么电视,看看,稻谷真让啄了不少了!”
高峰只觉得血往头上涌,一阵眩晕,好容易才挤出笑容,说:“敌营十八年确实是部好看的电视剧,往后也得叫我也去看!”
傻四忙跑了过来,说:“峰老弟不是不爱看电视的吗?下次叫你,来,抽支烟!”
给高峰点上烟,高峰陪着他又吹了会牛,才转身进屋。
高峰一进屋,小柱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地发软,他出了
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在那个秋日的午后,少年李高峰躺在安静的村庄里陷入了愤怒的沉思。
黄昏时分,李他来到村外的小山坡上,坐在那片草地上抽烟,破窑洞里不时有鸟飞出,少年的眼前浮现出许多面容,一如往事的河流,最后,少年的脸上露出笑容。
远处山脚下的河流上,老李头的生意正好,赶集归来的人们聚在那里谈笑、等待。
更远处,如血般的夕阳渐渐的消退而去!
经过那个神秘的下午,少年李高峰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深深地藏在自己脑海中,谁也不知道,他看继母的目光变得炽热,他在盼望着彻底地深入这个秘密,这个愿望无比清晰。
刘小玲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儿子脑子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她很快从那个下午的失态中走了出来,无比自然,一如往常。
她差不多已经遗忘了那个午后的情形,依然像个母亲一样关心着自己的儿子,甚至开始想像着给高峰找个媳妇。
从儿子的目光里,她越来越意识到儿子已经是大人了。
秋收过后,有了一段时间的空闲,高峰很少出门,天天躺在家里,要不就躲在牛圈上的稻草堆里看书,秋天一天天加深,阳光照着小村,显得暖意十足。
少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沉默的火药桶,他很奇怪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可他总认为,自己现在正在积蓄力量,总有一天就会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