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冷梅萼续道:“后来万姑娘一个人走了,愚姐妹却发现有一个人,远远的跟在范少侠身后,行动十分鬼祟,引起愚姐妹的疑心”
连三省问道:“那是什么人?”
冷梅萼道:“这人身上穿着一套灰色衣衫,约莫三十出头,是一个尖瘦脸汉子,他先前跟着范少侠,等范少侠回身之际,又故意迎了上去,几乎和范少侠撞了个满怀,接着就和范少侠低低的说了几句,范少侠就跟着他走了。”
连三省问道:“他们说些什么,姑娘可曾听到么?”
冷梅萼道:“愚姐妹和他们站得较远,没听到他们说的内容,但看那灰衣汉子说话时的手势,好像是要范少侠跟他去。”
连三省想起那晚范子云曾说,有人用自己名义,把他引去一处大宅之言,口中“唔”了一声,道:“二位姑娘可是跟下去了么?”
冷梅萼说道:“是啊,范少侠跟着那人走后,愚姐妹总觉那灰衣汉子行动鬼祟,只怕没安着什么好心,经愚姐妹商量之后,决定暗中跟下去瞧瞧”
万飞琼心中本来对冷梅萼、艾红桃她们二人,成见极深,但这时听了她的话,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冷梅萼道:“愚姐妹就这样一路远远跟在他们二人身后,走了好一阵工夫,转过几条大街,他们就折入一条僻静的巷子,进入一座高大的黑漆大门。”
连三省道:“那是什么地方,姑娘还记得么?”
冷梅萼道:“那条叫什么街,愚姐妹也叫不出来,但如何走法,却还记得。”
“如此就好。”连三省点头道:“姑娘请说下去。”
冷梅萼续道:“愚姐妹看情形,必有蹊跷,但因那时天色未黑,不便进去觑探,直到黄昏时分,愚姐妹藉着昏暗天色,悄悄进入那座宅院”在座之人,都知道百花帮有花木潜形之术,只要有花木的地方,都可以隐蔽身形,不为人所觉,故而能在天色尚未全黑的黄昏时分,就敢掩入宅院去了。
冷梅萼接着道:“那所宅院,屋宇甚多,但似乎是一座空宅,已经久无人住,愚姐妹搜索了两进屋宇,都不见有人,直到最后一进,范少侠好像中了蒙汗药,被迷昏在一间小屋之中,艾师妹当时就要进去救人,但小女子认为他们把范少侠骗来,必有阴谋,不如看他们究竟有何目的”连三省听得不住的点头。
冷梅萼道:“愚姐妹搜到屋后,发现整座宅院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看门的黑衣汉子,另一个则是看守范少侠的黑衣童子,连方才把范少侠引来的灰衣汉子,都已不知去向?”
万飞琼道:“他们是什么人呢?”
“不知道,但他们决不是丐帮的人。”冷梅萼接着道:“过没多久,只见看门的黑衣汉子领着三个人走了进来,这三人走在前面的一个就是引着范少侠来的灰衣汉子,另外两人,则是化子装束“
“慢点。”连三省不待她说下去,急着问道:“二位姑娘可曾看清这二人的面貌?”
艾红桃站在她师傅身旁,抢着道:“看清楚了,那两个人很好认,一个五十出头,秃顶,冬爪脸,个子又胖又矮,一个年纪不大,身胚很壮健,右耳下有一颗很大的黑痣,长着一撮毛”连三省听得脸色微变,口中哼了一声,敢情他已想到这两人是谁了。
冷梅萼又道:“那灰衣汉子指着黑衣童子,向两个化子道:“这位就是令主手下的传令童子章兄弟。”接着又指指矮胖老化子和那壮健化子二人说道:“这二位是丐帮的罗老哥和项老哥,都是令主的亲信,奉命把这姓范的小子送上山神庙去的。”
那黑衣童子抱抱拳道:“既是令主命二位老哥前来提人的,二位老哥把他带走好了,只是”那姓罗的矮胖化子没待他说完,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铁牌,朝黑衣童子面前送去,含笑道:“小兄弟可是要验看令牌么?”
黑衣童子朝他手上看了一眼,才点点头道:“老哥请把令牌收起来。”接着那姓罗的矮胖化子从肩头取下麻袋,三个人把范子云装了从大宅后门出去。愚姐妹暗中跟在他们后面,到了山神庙。这一路上,就遇上过几处丐帮的岗哨,都由那姓罗的矮胖化子跟他们打了个手势,就顺利通过了。”
这本是丐帮的事,因此商翰飞、盛锦掌等人都没有插口,但冷梅萼说完这一段话,盛锦堂忽然朝商翰飞低低的道:“看来那所宅院,可能是金章令主这批人的巢穴了。”商翰飞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冷梅萼续道:“那姓罗的矮胖化子等三人,到了山神庙,就在庙后把范少侠从麻袋中倾出,每人都用黑布蒙上了脸,接着就听到里面有人大声喊道:“有奸细。”姓罗的三人就在此时一齐跃上了墙头,接着里面有人追了出来,姓罗的跟同伴打了个手势,就一下跳出墙去,却把范少侠从墙头推了下去,以后的事,连长老都亲眼看到了。”
连三省缓缓吐了口气,拱拱手道:“多谢二位姑娘。”
艾红桃看了连三省一眼,偏头问道:“连长老好像不相信冷师姐的话呢?”
花真真喝道:“红桃不得无礼。”
连三省含笑道:“不要紧,二位姑娘把宝贵的经过情形见告,老化子感激不尽,只是老化子调查此案,总得多方搜集证据,才能无枉无纵,使歹徒口服心服。”
花真真道:“好了,咱们现在可以走了。”
商翰飞拱拱手道:“咱们也该走了。”一行人出了扫花山庄大门,依然不见花双双的影子,只有扫花一人跟着大家出来,算是送客。
花真真微微叹息一声道:“但愿姐姐不可任性妄为才好。”扫花已经掩上大门。花真真朝大家行了一礼道:“贱妾不送诸位了。”说罢,跨上了软轿,那红衣女童小玫跟着钻进轿去,两名壮汉立即抬起软轿,花香、冷梅萼、艾红桃,随着轿后,奔行而去。
商翰飞望着她们软轿远去,徐徐说道:“这位百花帮主,为人倒是正派得很。”
盛锦堂拂髯笑道:“百花帮在江湖上,传说了已有七十年之久,但从无人见识百花帮的武功,今日一见,果然自成一家,有其独特之处,足以与九大门派分庭抗礼呢?”商翰飞只是微笑不言,一行人随着离开了扫花山庄。
万飞琼心头念着范子云,忍不住道:“盛老伯,范大哥他被那人抱去了,该怎么办呢?”
盛锦堂还没开口,商翰飞回头笑道:“万姑娘只管放心,范贤侄另有奇遇,过些时候,也许就会回来的。”
伏虎丐连三省突然用手敲了一下脑袋,说道:“该死,老化子怎么连他老人家都全想不起来了?”
范子云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上有两块烧红的铁板,在到处按着,他口中发出梦靥般的呻吟,全身大汗淋漓,闷得透不过气来,不觉大叫一声,蓦地睁开眼来。只见自己仰躺在石阶上,身边蹲着一个脸形尖瘦的古怪老头,掳起大袖,用一双手掌在替自己推宫过穴,看到自己醒来,立即双手一收,咧嘴笑道:“好了,你小子总算醒过来了。”
范子云想起自己冲出地室和一个黄衣老僧连对了八掌,昏倒地上,大概是这位老丈救了自己。这就望着尖瘦脸老头,说道:“在下是老丈相救的了“
尖瘦老头拦着道:“快别说这些了,你先坐起来,运气试试”
范子云依言坐起,调息运气,觉得体内真气充沛,心中一喜,赶忙拜了下去,说道:“在下多蒙老丈相救”
尖瘦老头咧嘴笑道:“年青人,快快起来,不用谢我,你要谢,就谢那番僧去好了。”他一张脸虽然狭长尖瘦,但咧开了嘴笑起来,嘴巴就显得又阔又大。他一双小眼,盯着范子云,问道:“老夫问你,你方才和那番僧连对八掌,那可是“旋风掌”?”
“旋风掌?不是。”范子云摇摇头道:“在下使的是“迥身八掌””
尖瘦脸老头不悦道:“年轻人,你使的明明是“旋风掌”老夫面前,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难道老夫还看不出来么?”
范子云怔怔的道:“在下怎敢对老丈隐瞒,在下使的乃是家师所授“迥身八掌”绝不会错。”
尖瘦脸老头道:“你师傅叫什么名字?”
范子云道:“家师姓屈,名一怪。”
“屈一怪?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没听说过江湖上还有什么屈一怪,屈二怪的。”尖瘦脸老头摸着他嘴上两撇鼠髭,笑嘻嘻的道:“天底下,除了风雷门的“旋风掌”再没有别的掌力,能接得下密宗的“大手印”神功了,你使的不是“旋风掌”还是什么?”
尖瘦脸老头笑笑道:“年轻人,来,咱们坐下来再说,老夫上了年纪,多站站,脚筋就会酸。”他在石阶上坐下,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石阶。
范子云直到此时,才看清这里是一座没人的破庙,阶下杂草丛生,似已久无人迹,他依言在阶石上坐下,估计时光,应该是下午未牌时辰了,望望尖瘦脸老头,说道:“在下还没请教老丈的尊姓大名呢?”
尖瘦脸老头咧开大嘴,一笑道:“我姓游,人家看我整日的没事忙,到处走动,就干脆叫我游龙,我觉得这名字挺别致,比我原来的又好叫、又好听,从此就叫游龙了,这一叫,就叫了七十多年了。”
范子云道:“原来游老丈已经七十多了,看起来,只不过五六十岁呢?”
“哈,七十多。”游龙咧嘴笑出声来,说道:“老夫嘛,七十年前就已经二十七,你说我今年多大了?”
“九十七?”范子云吃惊的道:“老丈有九十七岁了?”
游龙笑了笑道:“你不相信?前年我碰到江湖上很有名的一个浑小子,他已经六十二了,居然对我倚老卖老,说我年纪至少比他要小上两三岁,他说:老弟身体硬朗得很,活到百岁,应该没有问题。前年老夫九十五,活到一百岁,岂非只有五年好活了,老夫一气之下,就给了他两个巴掌,回身就跑,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老夫为什么打他巴掌的呢?”
范子云道:“依老丈这么说来,在下练的确然是“旋风掌”了?”
“这还会错?”游龙笑嘻嘻的道:“要是你练的不是“旋风掌”老夫还不会把你抱出来呢?”
范子云望着他,奇道:“想来老丈必有指教了?”
游龙摸摸下巴,说道:“老夫方才不是说过么风雷二绝,天下无人能挡,你既会“旋风掌”可知有谁练成了“雷火指”么?”
范子云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连在下练的“迥身八掌”就是“旋风掌”不是今天听老丈说起来,还不知道呢。”
游龙道:“风雷二绝,在风雷门,已是失传已久,但这两种神功,只要有人练成其中之一,天下就无人能制,如果一旦落在歹人之手,更是危害无穷,老夫看到你练成了“旋风掌”故而想另外传你一种功夫”
范子云疑惑的道:“老丈之意是”
游龙道:“你既然学会“旋风掌”自然也会有人练成“雷火指”如果以“旋风掌”去敌“雷火指”那就是两败俱伤之局,老夫看你忠厚正直,意欲传你克制“雷火指”的功夫。”
范子云道:“老丈不是说风雷二绝,无人能制,这么说仍有克制它的功夫了。”
“本来是没有。”游龙道:“这是老夫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办法。”范子云只是听着,没有作声。
游龙又道:“这话得从三十年前说起,那年老夫游历昆仑,在峰后一处人迹罕到的峭壁上,发现离地足有十七八丈高处,石藓藤蔓间,依稀似有字迹,记得老夫有一次在忠州白鹤观,峰上高绝处,也有人题了两句诗,,那是:“仙人未必皆仙去,还在人间人不知”据观里老道说,那是仙人题的,这下自然引起老夫的兴趣,非上去看看,是不是又是仙人弄的玄虚?”范子云听得津津有味,自然并未插嘴。
游龙又道:“这座峭壁,下临千寻,从峰腰望去,虽然只有十七、八丈,可也十分险峻,老夫只好用壁虎爬墙,先从峭壁横头,慢慢爬过去,清除藤蔓石藓,这件工作,当真辛苦得很,可惜有些字迹,因石质风化,经老夫把石藓清除之后,也已模糊不清,但大致上意思还能贯通,可以揣摩得到,原来那是昔年昆仑姜真人的手迹。”说到这里,偏头问道:“你听过昆仑姜真人么?”
范子云摇摇头道:“没听说过。”
游龙点头道:“你年纪还小,自然没听说过了,昆仑姜真人是明末清初的人,距今已有两百年了,武功道学,均卓然成家,生性又嫉恶如仇,武林中尊称他为伏魔真人。”
范子云道:“他在石壁上写了什么呢?”
游龙道:“风雷引。”
范子云问道:“风雷引是什么呢?”
游龙微微一笑道:“风雷引就是能把旋风掌、雷火指二绝引开的一种功夫。”
范子云道:“那就是老丈方才说的克制风、雷二绝的功夫了?”
游龙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有些不同。”
范子云道:“此话怎么说呢?”
游龙笑了笑道:“你听老夫慢慢的说下去,那姜真人在绝壁上留的字,大意是说:有一年他云游南海,看到风雷门有“旋风掌”、“雷火指”二种神功,威力之强,武学中所罕见,他认为用之于正,倒也无事,若有心存叵测的枭雄之辈,学得这种武功,势必将贻祸江湖,不堪设想。”说到这里,口气微顿,续道:“因此他花了三月时光,玄思冥索,创出了这一式“风雷引”来,左手捏诀,如剑之引,以气引化风雷之厉,说得浅近一些,就是运功把对方的力道引出去。”
范子云道:“姜真人没把这种功夫传给他的门人吗?”
“问得好。”游龙含笑道:“姜真人因这一功夫,只是根据风雷门的武功,加以化解,不能算为昆仑派的武学,所以也没有列入昆仑武学之内,只是找到峰后绝壁,勒石为记,以贻后人”
范子云接道:“他把武功写在十七八丈高的绝壁上,除了有老丈的这种身手,别人想学也休想学得到。”
“那是姜真人怕“风雷引”落入匪人之手,故而镌在人迹罕至的后峰绝壁上。”
游龙咧嘴一笑,续道:“老夫无意中得了这一神功心法,花了三天时间,就学会了,此后倒也派过不少用场,不论遇上人家什么功夫,老夫只那么轻轻一引,就可以把人家的掌力引开,哪知这一来,却又惹上麻烦。”
范子云道:“这又有什么麻烦呢?”
沥龙道:“因为少林寺七十二艺中,有一种“接引神功”和“风雷引”颇相近似,不过他们是双手一接一引,把敌人力道引出,虽有不同之处,其理则一。”
范子云道:“莫非少林寺的人找上老丈了?”
“谁说不是?”游龙道:“少林寺的几个大和尚,和老夫本是旧识,他们听信传言,说老夫潜入他们藏经阁,偷了他们“接引神功”竟然派人来找老夫,想探问老夫的“接引神功”哪里学来的?那天老夫正好不在,老夫那位拙荆,可比老夫难说话得多了,她说:“老头子和你们方丈是朋友,才只到藏经阁去看了看,若不是朋友的话,早就把你们七十二艺的秘籍全带出来了,老头子又没拿你们什么,还来问个屁?”
那来查问的和尚,乃是罗汉堂的师傅,在少林寺地位不低、他听拙荆这么一说,心里也着了恼,说道:“贫僧找游老施主,是因为有许多人被“接引神功”所伤,才来讯问一句”
老夫那拙荆道:“这有什么好问的?老婆子那天也在你们藏经阁里,看到了一种功夫,偷偷的学了一招,你倒看看,是否认得出来?”
一抖手就把那和尚凭空抓起来足有三丈多高,再一放手,把他摔出去五丈多远,说道:“你如果认不得老婆子这一手,就叫你们方丈来好。”这一下可把事情闹大了,那和尚回去,添油加醋的一说,证实老夫夫妻果然潜入他们藏经阁,偷学了他们的武功,少林寺自然不肯甘休,派出了几个长老,要找我老夫妻算帐,老夫知道拙荆的脾气,决不肯向人低头,结果还是华山派的商掌门人做了和事佬,才算没把事情闹大”
范子云道:“是商老伯解的围。”
游龙咧嘴笑道:“三十年前,商翰飞才只你这么大呢?”
范子云接问道:“啊,方才老丈说过“风雷引”能把人家的掌风引开,加以化解,怎么会伤人的呢?”
游龙听得极为嘉许,点头道:“年轻人,你果然悟性甚强,但老夫方才不是也说过么?风雷二绝,用“风雷引”本来只能把它们的力道引化,并无克制它们的功夫,后来老夫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了。”
范子云点点头。游龙咧开阔嘴,笑嘻嘻的道:“你倒想想看,老夫想出来的是什么办法?”
范子云道:“在下想不出来。”
“哈哈。”游龙大笑一声道:“如果有人用“雷火指”打你,你可以用“风雷引”把他指力引开,对不?但你如果左手转上一个圈,把引开的“雷火指”原封不动的朝他反击过去,因为中间经你一引力道就比原来还大,岂不可以克制他么?”
范子云恍然道:“经老丈这一说,在下茅塞顿开。”
“好了。”游龙抬头看看天色,说道:“太阳快下山了,咱们先弄一顿吃的,等老夫喝足吃饱了,就传你“风雷引”的心法。”
范子云想了想,问道:“老丈,你传在下武功,要不要在下拜师?在下已经有一个师傅”
“拜师?”游龙截着他话头,咧嘴笑道:“老夫从不收徒,你小子这点年纪,要拜老夫为师,还差得远呢。”
范子云喜道:“是啊,家师对在下情如父子,在下就是说,如果老丈要收在下为徒,在下只好不学了。”
“好,好,好小子,你要得,不忘师恩,不贪绝学,老夫算是找对人了。”游龙说得高兴,接道:“老夫只传你功夫,并无师徒之名,你叫我老丈,我叫你小友。”
他想说“小子”但却把“子”字,改成了“友”字,一拍巴掌,呵呵笑道:“对,对,老夫和你说得投机,咱们就做个忘年之友,哈哈”起身从神龛中取出一包食物,和一壶酒来,回到石阶上,打开纸包,里面有薰鸡、酱牛肉,和六七个大馒头,一面笑道:“这是老夫从扫花山庄厨房里拿来的,味道不错。”他喝了一大口酒,咂咂嘴唇,把酒壶递了过来,说道:“你也喝一口。”
范子云道:“老丈请自己喝吧,在下不会喝酒。”
游龙把酒壶收了回去,又喝了一口,才道:“那就吃馒头,年轻人,不喝酒也好,像老夫喝惯了,没有酒喝,就过不了日子。”
范子云也不客气,伸手取过一个馒头,撕着裹酱牛肉吃,他觉得这位游老丈,不但武功高,人也十分爽直,笑口常开,和蔼可亲,自己和他谈得无拘无束,不像在商翰飞、盛锦堂两位世伯面前,总有些拘谨。
一会工夫,他吃了两个大馒头,已经吃饱了,游龙也把一壶酒一口气喝完,啃着薰鸡腿,连馒头也不吃了,眯着眼睛问道:“你还吃不吃?”
范子云道:“在下已经吃饱了。”
“好,这些明天还可以当早餐。”游龙把吃剩的馒头、酱牛肉包起,放到神龛里面,打了个酒嗝,回到阶石上坐下,说道:“来,老夫现在传你“风雷引”口诀,你可得记下了。”
拍拍石阶,要范子云在他身边坐下,就口沫横飞的把口诀说了一遍,然后又详为讲解如何运气,如何使用“引”字诀,如何消解对方力道等等,说得不厌其详。范子云一一牢记在心,一面问道:“老丈不是说,要把对方力道,原封不动的反击回去么?”
游龙裂嘴笑道:“老夫当年在武功基础上,比你强过十倍,光这“引”字诀,就足足练了三天,才算练会,以老夫估计,你要练会,最少也得三天时光,所以老夫把它分为三个晚上,分段传授,今晚先传给你的只是初步功夫,循序练习,等到学会之后,若要练得纯熟自如,大概还要花上三个月的苦功才成。”说完站起身道:“好了,现在你慢慢的练吧,老夫要去睡觉了。”
自顾自走到供桌前,用手拂了拂,就爬上供桌,四平八稳的躺着睡了。范子云不敢怠慢,独自走下石阶,依着游龙方才讲的诀要,左手捏诀,缓缓运气,朝外划出。这“风雷引”并无一定的招式,但必须把全身功力,运集到食中二指之上,缓缓带引,要以自己的真力,用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带动对方力道,向外引出。
游龙讲解的已经十分详尽,当时听的时候,觉得句句都了然于胸,似乎并不困难,但等到练起来,不是把功力运得太足,随指划出,毫无蕴蓄,就是气运太轻,一股真气刚冲到手臂,又缩了回去。他因游老丈说过,已把“风雷引”分为三个段落,分三个晚上循序渐近,今晚教的,自己必须在今晚练会,才不致妨碍了明天的进度,这就孜孜不倦,不肯休息,一遍又一遍的按照口诀,运气划诀。
初学之时,每次运集真气,和划出剑诀,难免都有不到之处,他用心端摩,这一次哪里不对了,下次就稍稍改正,下次又发现哪里不对,下次再改,这样反覆演练,逐次改正,练了一个时辰之后,已然稍稍能做到口诀中所说的情形。
心中暗暗高兴,不觉又练了一个多时辰,总算稍有心得,看着时间不早,而且这两个时辰下来,也练得他精疲力尽,回头看游老丈早已睡得鼾声大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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