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喜喜过大年——母亲的微笑

    　　走进外公、外婆的大院，满眼是烟花爆竹的碎屑，按这里的传统，初五以前是不能扫地的，就是地上再脏也不能扫，说是怕把财神扫跑了。

    外公外婆虽然不在了，可我们过春节依然来这个家过。一来院子很大，是个四合院，有5间北房，2间西房，足够孩子们撒欢的；二来是为了缅怀外公外婆，过年时不能让这个家冷清。我们对这个家怀着很深的感情，我和弟弟的人生道路都是在这里起飞的。

    母亲微笑着迎接我们，我看到她白净的面庞多了几道皱纹。母亲今年66岁，比婆婆小8岁，可比婆婆显得苍老，自然是身体多病造成的。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从来是药不离口，一幅病恹恹的样子。她个子不高，体态玲珑，结婚时的嫁衣，我小学4年级就能穿了。

    一次，我翻衣柜，发现了几件漂亮的衣服，很新鲜，于是就穿在身上，感觉特合适。我大方的穿出去，迎来小伙伴的赞叹：真好看，从哪买的？母亲正好进院，看到后楞住了，把我叫进屋：谁让你穿的？这是妈妈的嫁衣啊？我自然不想脱下来，就说：反正您也不穿了，就让我穿吧。母亲左看右看，笑了：你才多大啊，就能穿我的衣服了。她自然拗不过我，只好献出了她宝贵的嫁衣。

    母亲性格内向、柔弱、任性。由于是独生女，加上外婆的手巧，所以她基本不怎么做家务，更不会针线活，生活中她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

    我的性格与母亲相反，甚至有许多“相左”的地方。从小就不服母亲管教，因为有外婆做后盾，加上老师、街坊邻居喜欢我，所以她管我时，我认为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和她顶牛时多。

    她总说我是个疯丫头，一点没有大家闺秀模样。我小时象个假小子，走路挺胸抬头、“飒爽英姿五尺枪”的姿势。天生的气质，学是学不来的。也许没有按照母亲的模式长大，所以她对我很失望吧？

    去年我把母亲新照的彩照拿给同事看，一个大姐说：小吴，说句公道话，你可别生气。

    我笑嘻嘻地说：说吧，我不生气。她慢吞吞地说道：你母亲比你漂亮。

    我喜笑颜开地说：母亲是比我漂亮啊，因为她象大家闺秀。

    母亲虽然不“喜欢”我这个女儿，却很喜欢她的姑爷和外孙子。

    我们进屋后，她笑眯眯的打量梦，说道：我的大外孙子，又长个头了吧？我接过话茬儿说：上大学这半年又长了2、3公分，估计还得长。母亲摇着手说：别再长了，再长就不好看了。

    儿子傻笑着坐在母亲身旁。

    我拿出给母亲买的丝网花：一盆兰花，一盆牡丹花。母亲微笑地接过来。我又拿出一个漂亮的红色透明带黄花的小礼品袋，对母亲说：妈，没时间出去给您买新衣服，还是给您钱吧。她微笑地接过去，连连看着这新鲜的小礼袋。

    知道母亲喜欢花鸟鱼虫，只要有机会，我就给她买些花草之类的东西。

    母亲很少微笑，偶尔微笑也是抿嘴而已，从不出声，气质典雅；受委屈时，喜欢默默地流泪。

    母亲60岁生日前夕，不知因为什么事和继父拌嘴，继父脾气不好，居然打了她一个嘴巴。母亲哭啼啼的给外公打电话。外公一听就火了，让保姆推着他，要找继父拼命。

    弟弟正在外地忙生意，一时回不来，就让弟妹找继父理论，教育一下继父。

    听说母亲挨了打，平时很温柔的弟妹一下变的厉害起来。见到继父后，有板有眼地数落他，警告他：就这一次，你要是再敢打我妈，别说我们做儿女的不客气。你必须向我妈赔礼道歉，否则，外公不让你进家门，我们也不认你。结果，继父只好乖乖地向母亲赔礼道歉。

    我知道这件事后，也很愤怒，也想找继父算帐。后来看他们和好了，才罢了。

    其实，继父这人挺好的，虽然脾气不怎么好，可对我和孩子都不错。每次看到孩子都给钱，这次春节给的更多，给了梦2000元的压岁钱。

    我们从不对孩子说什么，到现在为止，梦也不知外公是后姥爷。

    看外公给梦这么多钱，母亲又微笑起来，疼爱地望着梦。我猜，是不是梦让她想起了什么？因为梦的身高、轮廓象极了我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