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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的生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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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夏天特热,托人以优惠价钱买了一台空调挂机,空调外机就挂在我的写作间的窗下。没过多久,便发现有一群小麻雀来来去去的落脚在室外机上,叽叽喳喳好不烦人,恫吓轰赶总也挥之不去,跟我玩起了捉迷藏——你轰它就撤,不轰又复来,吵吵闹闹经夏历秋过寒冬,一年又一年

    去年入冬正用空调的当儿,不想它突然出了毛病,找来修理工拆开室外机一看,大家都惊呆了——遮阳罩下、空压机的犄角旮旯处塞满了干草,干草里藏着四粒鸟蛋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小麻雀驱之不去呢,原来它们已经在这里安家落户生儿育女了。然而让我惊奇的倒是它们的能量,那么多干草,用小嘴一根根叼上五楼,要花多么大的气力呀?这才叫工程浩大呢!

    说起来,小小麻雀生命力确是极强,在山野、丛林能极限生存,自不必说,就是在人口密集、车水马龙大都市的水泥建筑间也生活得从容不迫。你看吧,房檐下、烟道里、墙洞里、空调室外机上,旮旮旯旯里都能筑巢、育雏,能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找到自己生存空间。我想,这些小麻雀自强不息的精神,对那些离了“铁饭碗”“铁交椅”就不知所措的人来说,难道不应当自惭形秽吗?也给那些不堪生活压力而自暴自弃的人以启迪。

    记得在麻雀被列为四害之一,普天下齐声喊打的岁月里,它们几乎险遭灭顶之灾;当时一声号令,同一时间遍布各个角落的人们齐唰唰同上阵,呼喊、驱赶使之疲于奔命,而后待机灭之。看到小小生灵可怜兮兮惊慌无助的样子,我心里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闷。幸好,不久人们又给它平反恢复了名誉,甚至列入了被保护动物名录,幸哉幸哉。

    此后虽然没再遭遇人为的大规模捕杀,但是由于人类的大量拓荒,森林、田野不断地变成水泥建筑,工厂的毒气四散,水系的污染使其生存空间却越来越狭小,其生活环境也越来越恶劣——小麻雀又被逼到了无处落脚的境地,就连空调室外空压机上这么小小空间也难立足了。

    前些日子去宠物市场闲逛,突然之间发现了有出卖麻雀的专业户,一个长宽高不足一立方尺的小铁笼子里,积压着一层又一层的麻雀上百只,上层的在扑扑愣愣,下层的大口喘着气,有的闭嘴闭目不知死活。我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能做到的只能是,让那个专业户活动活动笼子,给麻雀透透空气。我问,麻雀不是受保护的吗?那人睬也不睬我,我痛,软弱无力的心痛

    万物之灵的人类啊,为何如此霸道!他们不仅侵害了小麻雀,就连庞大的鲸、沙,凶猛的虎狼不也要灭之而后快吗?甚至打着科研的幌子,大量捕杀珍惜动物,以点缀人类餐桌上丰富得不能再丰富的食谱!恨不得吃尽地球上的所有山珍海味,吃不得的也要装进笼里、锁在铁链中、穿在身上,以满足欲壑难填的虚荣心

    在老子的道德经中的一段话,很值得我们深思,大意是:生养了万物而不据为己有,为万物尽了力而不自傲,作万物之灵而不任意宰杀,这才是最高尚的“德”

    在这里跟这些人谈‘德’那是对牛弹琴,他们还不如牛呢,牛们还是会听音乐的,听了音乐会多产奶。可是,这些人对法律都可以充耳不闻,何况一个‘德’字又能奈何?

    其实,人类对友邻物种的践踏、残害就是断绝人类自己的后路,试想想,地球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人类,生活还会有意思吗?还能生活下去吗?

    话头扯回来,还是我那窗外空压机,如今又响起来了,然而却少了麻雀们的欢唱,这倒引起我不小的失落感。没有了它们的欢唱,我的写作也变得毫无生气,甚而产生不出灵感来。尽管我把鸟窝里那些草又放回原处,然而终于也没把离家而去的那些鸟再吸引回来。虽然曾有一对麻雀到这里徘徊过,可是没有落脚就又飞走了,大概看到有人抄过它的家,生怕其间有什么猫腻因此望而却步了吧?

    我惆怅、我期待,期待着麻雀朋友们再回来,成为我永久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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