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力,不让任何潜在的对手有机会提防,而无人知晓的杀着,连名目都不需要。
忽倾城以此招拦腰斩杀的对手,多到足以让他练成“斩骨无伤”骨头不是弄断剑的元凶,肌肉、脏腑,乃至封于人体之内、仍保有高度活力的浓稠血液,都能让极速挥斩的利剑为之一顿。
这一息间的阻滞,足够使未尽的内外劲力加诸于极小的一点,瞬间折断百炼精钢,反震的力道甚至能扭伤手腕,或令顿止不住的身臂划过断剑,造成重创。
忽倾城不惜在众目睽睽下亮出秘招,可见势在必得。这份决心让他瞬间进入某种近于“无”的状态,就算斩的是石桩甚至铁柱。
忽倾城似乎都能听见那极锐极薄的“唰!”穿物异响剑刃上并未传来丝毫阻滞,仿佛连空气都被切开。从“无”
中归返的忽倾城,准备好迎接热血泼面、头颅飞旋,岂料那厮却回过头来,灰白的瘦脸似还笑了笑。(落、落空了!)怎么可能!
“名动两湖城的风流剑客”不过是忽倾城精心打造的形象,在决斗者乃至“百决无败之人”的身份之前,他先是一名经验老道的杀手。
在剑法未成时便已开始杀人,忽倾城踏步一顿,连腰脊带剑刃反向而回,爆出刺耳的“喀喇!”轻响,众人只能眼睁睁看他腰旋剑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逆向回转,二度斩落!
叶藏柯笑容倏凝,映于剑刃的歪斜面孔一瞬间放大,颈畔冷钢令人悚栗,却连寒颤都来不及打,他终究低估了“时雨春风”忽倾城。
十七爷曾对他说,元恶真功有三层境界,须得依序而成:先是“所见即所知”这是连结感官(见)与心识(知)的第一步,再来是连结身心的“所思即所至”终至“所欲即所成”将影响的范围,从自身扩延至外界诸物,于焉神功大成,能以心念轻易杀人。
“说是这么说,你小子是练不成的。”十七爷笑乜着他,与其说轻蔑,更像是调侃,易感的少年并不觉得有想刺伤人的恶意。
“你这人太实诚了,你的世界一板一眼,方方正正像个箱子,这样的人练不了元恶真功。”叶藏柯都听懵了。方方正正、一板一眼的世界有什么不对么?十七爷哈哈大笑。
“我运元恶真功时,眼中所见无不歪斜扭动,颜色像泼色料又落进水里似的,交融流淌。有时能看见声音,有时又能听见影像这样的世界你能想像么?”的确是不能。
十七爷把他的茫然和失望全看在眼里,叼着草秆怡然笑道:“所以你别想着练成,练成了怕是要疯,练到‘所见即所知’就行了。
这对打架有大助益,练了也不亏。”少年讷讷点头。这些年来混迹江湖,刀头舔血,挣下“赤水大侠”偌大名声,叶藏柯于生死俄顷间多有体会,终于明白十七爷的苦心。
“所见即所知”是他这种无门无派的野路子最强的武器,便不运真功,经年累月下来的眼力和身体协调性,已远胜于他交手过的名门正传,更利于实战中偷师应变,至于精简招式提升威力等好处,那是更不必说。
他更依赖这种伴随而生的手眼身技,而非元恶真功自身,原因无他,仅仅是运使“所见即所知”的行气法门,便会在不知不觉间心生狂气,直欲鼓爆胸膛,回神才发现“抒发”无非是各种令人难以接受的狂悖之举,伤己伤人,毫无益处,索性封藏。
叶藏柯甚至觉得,当年十七爷的狂态说不定非其本心,而是受真功所累,毕竟连他都成了这副吊儿郎当的懒惫模样,此非叶藏柯有意为之。连饮酒和睡女人的习惯,都是为了转移练功的后遗症才养成,忽倾城的潜行术确实精绝,直到出手前叶藏柯都没发现。
然而杀气毕竟难以尽掩,老十三挥剑瞬间,猝然爆发的杀气像在叶藏柯耳畔硬生生炸开一座山。
无数晨昏的挥汗苦练、无数次生死交搏间所积累,无论懂或不懂的,蓦地突破了框架,激荡成完美和谐的一霎,身体和及颈的劲风、剑刃,乃至杀气内息等忽然同一,如水溶于水中,天下间一切武道医道之理都无法解释,血肉之躯如何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贴刃侧倒,又如柳条般弹回,快到肉眼难辨。
映于刃上那一笑,是叶藏柯既感错愕又觉离奇,竟致笑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忽倾城竟练就逆斩之招,挥空瞬间,又循原本轨迹逆扫而回,光是“顿止反转”一节,对筋肉骨骼的伤害就难以想像,差不多是以脆弱的腰脊,承受自身所发之力两倍以上的压迫,要如何习练而不致残?
看来我的无心积累,最终是败给了有心的积累啊!叶藏柯苦笑。千钧一发之际“飕!”一道匹练银光撞正剑脊,恰恰戳在承力之处,呼啸而来的剑扫应势偏转,如遭巨槌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