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站了起来,凳子倒了也不顾,结结巴巴道:“大大人如如何晓得”“咱们吃的不就是这碗饭么。”呼延焘抖了抖眉毛,那道蜿蜒曲折的伤疤宛若活了过来,神态狰狞。
“呼延大人可是要将卑职交予丁帅?”钱宁也光棍起来,扶起凳子一屁股坐实。呼延焘略带嘉许的点了点头“不忘旧主也好,两头下注也罢,你的心思我懒得猜,丁寿如今是泥菩萨过江,你若还想有个下场,就帮我做一件事”
锦衣卫,内堂书房。粉壁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沿窗的一排书橱上堆满公文书函,书橱对面墙上悬着一把镶金嵌玉的奢华绣春刀。
锦衣卫掌印指挥使石文义正坐在书案后唉声叹气,他的心情比之钱宁还要糟糕,亲历了早朝那声势骇人的伏阙请愿,文官们此次之坚定团结,是石指挥使所没预料到的。
相比锦衣卫的小鱼小虾,石文义更是左右为难,他清楚刘瑾等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不认为皇帝真的会把他们杀了,最多敲打一番,暂时失势,可他这个锦衣卫掌事算是当到头了,眼红这个位置的人不要太多。
有心改换门庭吧,人家未必肯收不说,万一哪天刘瑾重新得势,岂能放过他去,麻杆打狼两头怕,便是石指挥的矛盾心理,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大胆。”石文义恼火喝道,现在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了。
“石大人,您的官威就收收吧。”呼延焘迈步进屋,不客气道。“呼延焘,你要干什么?”石文义有些不祥的预感。“交出殿廷卫士的兵符。”呼延焘直奔主题。“什么?”石文义以为自己听错了。妄自调动殿廷卫士,这小子想干嘛。
“陛下有旨,命锦衣卫诛杀刘瑾一党。”石文义在如此大事上并不糊涂“荒谬,若有圣意自会传旨于本官,你算什么东西!”“你拿是不拿?”呼延焘不做解释,冷冰冰道。
话不投机,石文义双掌在桌案上一推,紫檀雕花书案直向呼延焘飞去,随即身子一扭,跃至墙边,欲待抽出墙上悬挂的绣春刀。刀刚刚抽出一半,冰冷的镔铁判官笔已经贴上了他的脸庞。
“呼延焘,你想造反?”石文义又惊又怕。呼延焘摇摇头,淡漠道:“兵符。”“你要想清楚,犯上作乱是诛九族的哎呀!”石文义话未说完,便觉胸口一痛,判官笔入胸半寸。
“兵符。”呼延焘声音犹如数九寒冰,不带一丝感情。红日西沉,玉兔东升。皇城内东厂,正堂上人声嘈杂。刘瑾高居上座,淡淡地看着与他同列八虎的几人。
“怎么办?怎么办?”马永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一刻也停不下来。“老马,你且坐下,晃得我眼晕。”
谷大用也是愁云惨淡,被马永成扰得心烦意乱。“此时你还有心坐下?!”马永成近乎嚎叫,比比划划道:“刀都架到脖子上啦!”魏彬嘴中碎碎念着。
“冤枉啊,我们做什么了,不就是尽心伺候万岁爷么,招谁惹谁啦”张永虽也双眉紧攒,面上好在还算镇静。
罗祥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端着一盘艾窝窝,吃得津津有味。年岁最大的高凤用手帕捂住嘴,不住低声咳嗽。丘聚三角眼中精光四射,从一人脸上到另一人脸上来回扫动,冷笑不已。
“诸位也不必忧心,”张永宽慰道:“干清宫那边传来消息,万岁爷让王岳李荣一日三次往返内阁,事情未必没有转机。”刘瑾却皱眉道:“万岁爷还没用膳?”张永轻轻摇头。
“不守臣礼,逼迫君上,真真该死。”刘瑾一捶身侧几案,恨声道。抬头瞥见廊下张头张脑的丁寿,刘瑾不满道:“寿哥儿,别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事?”
“督公,石大人说有要事相告,十万火急,他那里无暇分身,请我去一趟。”丁寿老老实实地回禀道。
刘瑾眼珠转了一转,点头道:“锦衣卫那里不能出岔子,去吧,小心些。”丁寿应声退出,与干清宫小太监张锐错身而过。张锐附在张永身边一阵耳语,张永欣慰点头,摆手让张锐退下。
“诸位,内阁口风松动,咱们的命保住了。”张永对众人道。“那就好,那就好。”魏彬神色活泛起来。
“万岁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哪怕发落南京,也不失做一富家翁。”几人纷纷应和称是,柳无三悄无声息出现在帷幕之后,递给了刘瑾一张纸条,刘瑾展开一看便塞入袖中。
正在几人弹冠相庆之际,刘瑾忽道:“咱家刚得到消息,内阁与王岳矫旨调兵,准备今夜将咱们几个”刘瑾话没说完,只是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永霍地起身,不可置信道:“难不成他们想造反么?!”谷大用与丘聚相视而惊,也为这个消息所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