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杨廷和一番大义凛然,将刘忠说得老脸火烧,羞愧不已“介夫说的是,愚兄唉,畏惧淫威,险些铸成大错,亏得贤弟当头棒喝,使愚兄得保清名,受我一拜!”
杨廷和连忙扶住刘忠“司直兄言重,逆瑾势大,虚与委蛇也是人之常情,我等也要晓得自保之道,你我这便连夜打点行装,明日陛辞后不再耽搁,直接离京,不与刘瑾照面便是,想来他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刘忠连连点头“便依介夫所言,老夫这便回去准备。”瞧着刘忠健步如飞地奔出午门,杨廷和微微一笑“司直兄,对不住了。”色彩鲜艳的雨丝蜀锦,铺挂在数个榉木雕螭衣架上,绚丽多姿,濯色江波。
“家兄心念职事,出京匆忙,未得及时向公公道谢请辞,嘱咐下官定要向您老赔情,并呈上几匹家乡方物,万望公公赏面哂纳。”杨廷仪腰身也不敢直起,亦步亦趋随在刘瑾身后,陪他观赏一方方上好锦缎。
“教杨先生费心了。”刘瑾随口一句话,让杨廷仪腰弯得更低,谄谀笑道:“公公哪里话,家兄常说起与公公东宫共事之时,常向公公请益,受教匪浅,下官只恨缘浅,未当其时。”刘瑾桀桀怪笑“尊兄弟都是妙人啊,可惜那刘先生眼中并无咱家。”
“些许迂腐之人,公公不必在意。”杨廷仪陪笑道。在罗汉榻上坐下,刘瑾一手托腮,随意道:“你们兄弟的心意,咱家明了。
区区一个卿佐官,怕也是委屈了令兄,恰好南京的高铨老儿不识时务,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便烦劳尊兄挑起这副担子吧。”“下官替兄长拜谢刘公。”杨廷仪扑通跪倒,一连三拜。
“公公,你想清楚了,要将南京户部交给杨廷和?”后堂转出的丁寿冲着杨廷仪离去的方向重重呸了一口,奴颜婢膝的模样连二爷都不齿其为人,雪里梅那丫头竟然称颂这对兄弟是谦谦君子,真个有眼无珠!
面对丁寿质问的口吻,刘瑾并未着恼,指着衣架道:“这些蜀锦都是上等货色,你看可有喜欢的?”
“就这几匹破布便饶上一个户部正堂,您这杨介夫的买卖未免太过划算!”丁寿还算清醒,没将指责刘瑾老糊涂的话说出口。“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杨家兄弟肯放下这个脸面,咱家为何不能千金市骨,给旁人做个榜样!”刘瑾笑道。
“可做样子的人多了,刘至大,许季升,焦阁老,轮谁也轮不到他们杨家!”丁寿心中算是把仇结上了“寿哥儿,咱家让你每日躲在幕后听我处置公事,可有说过一句让你挑咱家的不是?”刘瑾乜斜着眼,冷冷道。
“这没有。”丁寿讷讷退后,老太监整日对他慈眉善目的,险些让他忘了这位的酷烈手段。看丁寿唯唯诺诺的模样,刘瑾叹了口气,温言道:“交待你办的事怎样了?”
“广东的锦衣卫回报,熊绣老儿为官清廉,家徒四壁,寻不到什么错处。”丁寿两手一摊道。
熊绣是刘大夏亲信,封疆两广,手握重兵,刘瑾自不放心,至于丁寿就更别提了,有大闹兵部那档子事,更是巴不得给熊老儿寻小鞋穿,谁知广东锦衣卫忙来忙去查了一通,查出一个大清官来。
“缇骑都是群酒囊饭袋,你看看这个。”刘瑾将一份奏报扔了过来。丁寿展开一看,是赴广东查盘的户部主事庄襗的奏本,奏称广东有司侵费官库钱粮数十万。
“以熊绣老儿素来操守,当不会有贪渎之事。”丁寿迟疑道。“他不贪渎又如何,皇明府库侵占巨万,他懵然不知,似此庸官,清廉如水又有何用!”
刘瑾切齿道:“尤为可恨者,这等人却是百官称道,民心咏叹,他未取一文,国帑也未增一钱,为官一任,只全他一人清名,实乃国贼。”
“我这便命缇骑将熊老儿锁拿进京。”二爷和他还有私怨呢,对熊绣倒霉乐见其成。“熊绣清名远播,若以渎职缉拿”
刘瑾摇首苦笑“皇明这样的官儿太多了,让南京左都御史陈金接替两广总督一职,至于熊绣么,去南京都察院坐冷板凳吧。”“这便算了?”丁寿纳闷,这可不像刘瑾的为人。
果然,刘瑾又道:“司礼监差人同给事中会同盘勘,各方职官必须交待之日查核明白,方许离任,凡有司粮未完,钱不入库者,纵是迁转也不得离任。”
“各省钱粮,尽数输京,以纾国用。”刘瑾冷笑“既然地方官管不好钱粮,咱家替他们管。”北镇抚司。
一摞子公文狠狠摔在桌案上,丁寿没好气地跌坐在椅子上。这位爷今日脾气不顺,钱宁与杨玉等人交换眼神,打定主意今日不触霉头。他们不想找麻烦,麻烦却来找他。“杨玉,广东那边的千户是你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