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对方既然不信他那套说辞,丁寿也懒得废话“费大人可晓得丁某如今正奉旨彻查戊辰会试之事?”“朝廷内外多有议论,费某自有耳闻。”“有所听闻便好,费大人可知这谣诼之言从何所起?”
丁寿笑容中带着森森寒意。费宏奇道:“却是不知,莫非缇帅已有眉目?”“的确找到些端倪,源头便在大人府上。”
费宏倏地变色“缇帅莫不是说笑?”“丁某人的确爱说爱笑,而今却不是时候,费大人若是不信,可请令弟费寀当面对质。”丁寿寒眸如箭,凝视费宏。费宏先是一怔,随后向外厉声喝道:“来人!”“兄长有事传我?”
不多时,一名青年儒生施施然步进厅堂,向主位上的费宏欠身一礼。想必这就是那费寀了,丁寿暗暗打量来人,看着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儒雅面容带着些许苍白,与费宏容貌并不十分相像,据锦衣卫得来消息,费寀是费宏四叔费玙之子,二人算是堂兄弟,是以年纪相差甚大。
费宏寒着脸道:“休得无礼,当朝大金吾锦衣卫丁大人在座,还不快些见礼。”费寀闻听丁寿身份,微微一愕,旋即上前见礼“晚生费寀见过缇帅。”
“少兄勿要多礼,丁某劳烦少兄前来,是有一事请教。”丁寿干笑一声道。“大人但请垂问,晚生知无不言。”
“爽快。”丁寿皮笑肉不笑,乜眼看着费寀问道:“会试放榜之日,贡院门前少兄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可否一一见告?”
“自无不可。”费寀面容平静,不见一丝波澜,徐徐道:“二十六日放榜,学生名落孙山,胸中略有不平,适逢诸多落第举子同病相怜,晚生一时不忿,故而言说了几句”
“狂童孺子,胡闹!荒唐!”听了堂弟作为,费宏痛心疾首,连连捶案“朝廷开科取士,乃为国求贤之盛典,天下公道所在,你一黄口孺子,怎敢妄加评议!”费宏于费寀亦师亦兄,堂兄对自己劈头盖脸一通责骂,费寀不敢多言。
只是低头受训,费宏一番训斥犹嫌不足,怒喝道:“还不与我跪下!”费寀一声不响撩袍跪在堂前,费宏怒气冲冲道:“我费氏耕读之门,树德为本,孝友传家,济困扶贫,以德待人,怎出了你这个不肖子弟!
我来问你,费氏家规你可还记得?”费寀垂首听着兄长滔滔不绝的训诫,直到此时方道:“同居、均财、奉先、训后、惇礼、守法、尚”
费宏厉声打断“你扪心自问,所作所为可对得起”奉先训后,惇礼守法“之家训?”费寀低眉不语,费宏怒火更盛,吼道:“来人,取家法来,待我替叔父好生管教于你!”
“费大人息怒,您这套家法便免了吧,待进了北司,自有国法替您管教令弟。”丁寿适时插言。
费宏面色倏变,强颜道:“舍弟言行失当,自该严惩,只是缇帅能否念其年轻识浅,通融一二”丁寿眼睛一翻“非是丁某驳大人面子,会试舞弊这案子满朝关注,锦衣卫有旨在身,实不敢因私废公。”
费宏张嘴碰壁,场面一时有些难堪。“学生斗胆请问缇帅,晚生身犯何罪,要索系北司鞫问?”费寀跪在地上仰头问道。
“众举子贡院闹事,皆因你妄言所起,更引得满城风雨,惊动御驾,姑不论你之言语是否包藏祸心,治你个妄语谤讪之罪,不过分吧?”丁寿冷笑道。
“缇帅既然寻上门来,当也是有备而来,学生适才所言与贡院门前所说之话,可有一字之差?”
“大约不差吧。”丁寿来时曾与麻璋和解一贯见了一面,由麻全引着,那两人倒是没甚顾忌,知无不言,所述两厢对照,基本相同。
“既如此,敢问缇帅,学生只是将本科龙虎榜上朝中大臣子弟一一列出,并无有置喙朝廷抡才之处,何罪之有!”费寀侃侃道。“牙尖嘴利!”丁寿冷笑:“你虽未明说。
但其中含沙射影之意不言自明,事到临头还巧言令色,妄想为己脱罪,当我锦衣卫是好欺哄的么?”
“学生不敢,学生自幼亦经庭训,读书明理,放榜之日虽因一时心头悒悒,妄语失言,但还不致大放厥词,况且”
费寀浓眉一扬“那舞弊谣言学生也是从旁处听来,正是心中不信,才未曾在贡院前和盘托出,至于之后场面失控,士林横议,却非学生所料。”“何处听来?又是何人所说?”丁寿目光如炬,紧盯费寀。
“松鹤楼饮酒,从邻桌处听得,王、梁二公名重士林,学生当时也自不信,未曾多加关注,谁料会试放榜,与传言一般无二,一时义愤,学生才有那孟浪之举。”费寀有问必答,振振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