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足一软,仆栽倒地,轮形兵刃脱手滑出七八丈外没入花丛中。
黑衣老妇正是玄衣姹女杜素素,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只听随风飘送入耳,阴冷笑声道:“杜女侠别来无恙?”
花丛中忽转出一条身影,只见西门柳面含微笑,衣袂飘飘漫步走来,朗声道:“杜女侠坚欲为仇,在下容无可忍,说不得只有放手一拼了。”
一个巨灵大汉大喝一声,双掌推出一股排山狂飚扑向西门柳而去。
其余五人,亦联臂出手,掌力万钧。
西门柳微微一笑,双掌曲腕一旋慢慢挥出。
这一式看似并无奇处,其实是星河秘笈中一记最神妙掌法“移星换斗”
六巨灵大汉猛感掌力为一片软绵罡气吸住,消卸于无形后,狂飚反旋,势如万马奔腾,不禁大惊怪叫,身形被反旋之力撞卷起半空,如断线之鸢般坠地。
玄衣姹女杜素素母子大感出乎意料之外,心神猛凛。
西门柳身形奇快,一闪却在少年身侧,左手五指一把扣在肩骨上。
那少年只感奇痛澈骨,气血逆窜,不禁出声惨呼。只见西门柳左手探怀迅即取出一柄寒光逼人,长不及七寸锋利匕首,森冷一笑道:“如在下目光不差,这位当是杜女侠爱子,在下在武林中向有辣手心黑之称,此刻须断去令郎双臂。”
杜素素闻言不由心寒胆战,颤声道:“且慢!”
六巨灵大汉虽摔得不轻,一跃而起,疾逾奔雷掠来,一见少主人受制于西门柳之手,不禁慑住。
那少年强忍着疼痛,怒目厉声道:“我万明甫宁折不弯,尊驾只管下手就是。”
西门柳淡淡一笑道:“你虽视死如归,豪气惊人,但老朽一经出手,便不改变心意。”杜素素心痛如绞,道:“尊驾决不变更心意了么?”
西门柳目中两道视光凝视杜素素良久,半晌才道:“杜女侠可是有不舍令郎之意,若应允在下一个条件,令郎可以不死。”
玄衣姹女杜素素面色惨白,默然不答,凤目中泪光莹转,强抑着不使夺眶流出。
西门柳见状暗感惨然,忖道:“舔犊情深,生生拆散他母子情境可悲,但顾全武林大局,妇人之仁徒然败事,不得不尔。”淡淡一笑道:“如何?在下与铁少川并非一丘之貉,形若水火,誓不两立,但为防杜女侠贤梁孟反覆无常,意欲暂将令郎扣作人质。只须贤梁孟不将保安砦之事泄漏,防铁少川鸿飞冥冥。”
“尊驾所说可是真情实话么?”
西门柳道:“句句是实。”说着忽伸指疾点在万明甫“玉灵”穴上。
万明甫双眼一闭,安详睡去。
杜素素心神一颤,面色惨白如纸。
西门柳道:“杜女侠请宽心,令郎在此处可获优待礼遇,毫发无损。”说着左掌向花间一招手,一个锦袍汉子窜出抱起,万明甫如飞奔去。
二巨灵大汉鼻中冷哼一声,望了杜素素一眼。
杜素素木然凝立,不作任何表示,其实杜素素心内怨毒之,极,小不忍爱子生死可虞,是以投鼠忌器。
西门柳道:“在下领杜女侠与尊夫相见。”
杜素素心神一震,道:“外子仍在府中么?”
“正是!””尊驾为何不早说明。”
西门柳道:“早说无用,万老师安然无恙,如不见信,见面就知。”
“尊驾好毒辣的心机。”
西门柳淡淡一笑,身形疾转走去。
一个巨灵大汉倏地双腕一翻,猛一挫腰,十指箕曲如钩,哑口无声,一式“飞鹰攫兔”身形疾射,向西门柳两肋抓去。
杜素素不禁大惊,阻止不及,只见西门柳似若无觉,大汉拾指抓实在西门柳肋上。
大汉只觉拾指一软一震,不禁惨叫一声,身躯踉跄倒退,拾指根根外折,血涌如注,面色惨厉。
西门柳头也不回,道:“杜女侠请约束手下,免自取其祸。”身形飘飘走去。
玄衣姹女杜素素才知今宵相遇乃平生罕见之强敌,暗叹一声,怒视了巨灵大汉一眼,疾随西门柳而去。
昆明,北枕群山,南临滇池,金马碧鸡二山左右对峙,因地势极高,故气候冬温夏凉,四时如春。
尤以滇池极为著名,浩渺烟波,一碧万顷,风帆出没,白鸥逐飞,东西环绕金马碧鸡二山,苍岚烟翠,隐约如绘,风景幽丽,向有:
“清和气候无双地
壮丽湖山第一城”之称。
骚人墨客,留连忘返。
王府大街上人潮如水,肩摩踵接,人群中现出一灰衫背剑老叟转入一条宽敞石板铺砌长巷。
巷中心左侧一家门首伸悬着一块黑漆朱字招牌,上书:“长乐园”三字。
除了三个朱漆大字外,别无字迹标明“长乐园”究是客栈,还是饭庄,抑或秦楼楚馆,门首宛如住户模样,这块市招,忒也离奇,亦显得不伦不类。
灰衫背剑老叟踏入石阶,只觉身后微风飒然,一条身影擦身而上,抢先跨入门内。
老叟不禁鼻中低哼一声,望了那人背影一眼,亦跨入门内,只见内面大厅摆设着十数张朱漆桌面,暗道:“原来是家饭馆。”
此刻已上了五成座,谈笑之声喧溢厅外。
右首柜台内坐着一个胖子,肥头胖耳,眯着小眼觑望内外,那灰衫背剑老叟竟向柜上走去,取出一枚制钱放在柜上。
胖子似神色一怔,低声道:“朋友,你被人跟上了。”立即高声道:“看座!”随即又低声道:“那人是点苍高手。”
厅内奔出酒保躬身相请,灰衣老叟昂然踏入厅内,慑人眼神,发觉方才掠身而过的乃一面色白皙,五官清秀的中午汉子,精华内蕴,口角含笑,坐在靠臂席上。
灰衣老叟不待酒保看座,竟迈向那人相邻一席坐下,高声道:“两斤酒,配四味炒菜,老朽用了尚须赶路。”
酒保应喏趋出。
两席相距不过三尺,灰衣者叟从怀中取出一面竹符,在桌底扬了一扬。
那点苍高手心神不禁猛震,已瞧出那是威震武林“北斗七星令符”暗道:“此人扮作老贼爪牙,身怀北斗令,分明是正派高人,自己不要误了他的大事。”
灰衣老叟迅即将北斗令藏于怀内,片刻,两人所要酒菜均已送上。
点苍高手匆匆用完,霍地离座,快步趋出往柜台一站,取出一锭白银在柜板上一按,道:“不用找了,请转告店主酒菜芳香味腴,果然名不虚传,下次再来光顾。”说着扬长走出。
胖子面色微变,原来那锭白银已平嵌在柜板内,看似完整若好,其实已成散碎的银粉。
灰衣老叟也离座来在柜前,胖子眨眨眼睛:”方才在下认为五行手蒲坚发现尊驾行踪可疑,其实不是,他在柜上卖弄这一手,意在警示我等不可轻视点苍派。”说着以目示意天井侧首一道暗门。
老叟会意,当即由暗门侧身掠入,只见一条长长甬道,约莫十余丈,甬道中悬着一盏油灯,昏暗幽黄,鬼气森森。
忽闻一声轻微惊诧道:“赧老师怎会找来此处!”
在甬道另端闪出一黑衣老叟,目中泛出惊诧神光。
灰衣老叟道:“樊香主,赧某二世为人,令主在么?”
黑衣老叟道:“赧老师随樊某来吧。”
所经之处,均是复壁暗道,转入一处三明两暗的独院,一双面目鸷狠汉子守护住门首。
只听房内传出苍老语声道:“什么人?”
灰衣老叟答道:“属下郝遇春。”
“进来!”
郝遇春肃容推门跨入房门,只见佛面人屠铁少川跌坐在一张胡床上,眉宇似泛起一抹杀机,郝遇春不由心神一凛。
铁少川望了郝遇春一眼,道:“厉肃业已丧命,你怎能逃出毒手?”
郝遇春躬身答道:“属下为司空陵重手法震折左臂,护住心脉诈死得以逃生”
铁少川道:“你何以获知老朽潜迹此处?”
郝遇春知铁少川已萌杀机,措词稍一露出破绽,立遭横死之祸,忙道:“属下避居山村猎户家内养伤复元,因不知令主何往,意欲奔回总坛,抵达汉中时,忽发现八臂扬戬诸浩为百花老贼等暗暗蹑踪”
只见佛面人屠铁少川面色大变,当下暗暗冷笑一声,接道:“属下暗中示警,诸浩知身形败露,难免一死,与属下在金鸡崖下会面,将令主密命付托属下,此际,百花老贼已追踪而至,诸浩以身诱敌,不幸被擒自绝身死,属下得以遁难,到夜兼程赶至保安砦。”说着在怀中取出一封密缄。
铁少川接过一瞧信封上果是其妻笔迹,拆阅详览,点点头道:“砦中平静,老朽无后顾之忧了!”
郝遇春道:“令主为何不赶返总坛?”
铁少川冷笑道:“江湖上黑白两道视老朽如眼中之钉,尤其丐帮高手极欲营救佟老化子,老朽形迹飘忽,使他们无从寻觅,何况总坛虽经花九鹏精心监造,尚未完工,恐强敌暗蹑老朽身后,恐总坛废于一旦。”
郝遇春摇首道:“恕属下直言,令主潜迹在此已然败露。”
铁少川呆得一呆道:“你此话何意?”
郝遇春遂将方才点苍五行手蒲坚显露一记内家绝乘武功说出,道:“不言而知,点苍一派似知令主形迹,令主倘不即时撤走,恐武林九大门派高手即相继赶来。”
铁少川面色一变,目中逼射怒焰杀机,继又黯然长叹一声道:“自北斗令重现江湖,老朽迭遭重挫,手下精英丧失大半,迩来老朽派在九大门派中卧底之人亦被查出清除,阎鹏展老鬼真个未死?”
郝遇春道:“成败何能论英雄,令主获有星河三宝,习成旷绝武功,何愁不东山再起,霸尊武林。”
铁少川冷笑道:“纵无星河三宝,假以时日,老朽必能尽诛天下异己。”
郝遇春闻笑不禁毛发悚立,背上泛起一缕奇寒。
只见铁少川面寒如冰,喝道:“将佟老叫化带来。”
忽闻门外起了两声闷哼。
铁少川神色一变,身形不改坐式,自胡床飞起,疾如闪电落在门外.只见一双汉子胸口上各中了一支白骨毒箭,气绝横尸在地。
院中花影浮香,风送涛吟,哪有半个人影。
铁少川拔出白骨毒箭仔细观察,神色激动,嘴唇颤动,喃喃自语道:“白骨魔君尚在人世么?”忽感肩头“玉勾斜”轻啸微震,不由面色大变。
天际遥处送来一阵住沉笑声道:“铁少川,武夷山好歹毒的手段,功成不实,反杀人灭口,这笔血债总该清结了吧。”
笑声冰寒澈骨,使人心神欲飞。
佛面人屠迅疾跃入房中,大喝道:“速速撤离!”
只见厢房内人影疾闪而出,正是七杀恶判东方旭及天残地缺等群邪,却不见北丐佟青松,郝遇春不禁大感困惑,暗道:“难道佟化子被囚在别处么?”
方才铁少川尚喝命将佟青松带出,如今为何不见,郝遇春脑中灵机一动,断定佟青松必囚在长乐园内。
此刻,铁少川右手两指掀动胡床暗钮,砖壁迅速上升,喝道:“快走!”
群邪随着铁少川走入,地势陡斜,竟是伸手不见五指,暗沉地道,一股霉腐之气直冲鼻内。
约莫一顿饭光景,才见天日,郝遇春暗中打量地势一眼,只觉已在城外一座长草及人的矮山丘中。
铁少川道:“天色未晚,形迹易被人发觉,距此不远系灵官庙,暂且栖身。”
郝遇春夹在群邪中暗暗丢下一球状之物,每隔二十丈远近必丢下一只,待群邪去远,草中冒出烟雾,由淡转浓,生出火焰。
灵官庙座落碧鸡山之阳,背山面林,古木森森,远远望去阴森异常。
庙宇似年久失修,梁壁朽饰剥落,蛛网密结,神案残缺一角,积灰寸许,龛内灵官神像已面目不可复辨。
铁少川飘身而入,率铒群邪掠向抻龛侧门疾杳。
良久——
庙外一株参天笼荫古桧之下,立着二个白衣修长人影,虽不见天光,但面目仍隐隐可辨,鬈发光颔,颊削无肉,两颧高耸外张,塌鼻掀唇,目中射出两道慑人寒芒凝视灵官庙久之,喉中响起磔磔刺耳长笑道:“铁老儿,你胆小如鼠尚图霸武林则甚?”
灵官庙中疾掠出七杀恶判东方旭,白衣人见状一怔,阴阴-笑道:“原来你也在这儿,你我无怨无仇,冲着你武某放过这一次便了。”
白影一晃,疾如流星穿向林中而去。
东方旭大喝道:“哪里走!”身形穿空腾起,追势如电。
灵官庙外又恢复了平静。
庙内鱼贯穿出五条人影,沉身沾地,只听佛面人屠铁少川语声道:“白骨魔君武荣为何会找到此处?”锐厉慑人目光扫视了四人一瞥。
郝遇春心虚,不禁心神一颤,面色惨白,庙外树荫遮蔽天日,阴暗昏茫,幸未被查出。
铁少川冷哼一声道:“点苍五行手蒲坚为何知道老朽潜隐在‘长乐园’中,看来长乐园内必有点苍卧底奸细。”
郝遇春心中一块重铅方始落下。
玉蜂真人道:“武荣不战而退,分明是诱敌之计,东方旭恐此去误中暗算,屑下须赶去察明究竟。”
铁少川略一沉吟,颔首道:“好,天残地缺随你同往。”
玉峰真人天残地缺身如离弦之弩疾射而去。
且说七杀恶判东方旭一路疾追白骨魔君武荣,双方俱是上乘轻功,前后相距不及三丈,武荣一跃身在一片乱林中停住,转面笑遭:“东方旭,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七杀恶判东暂旭充耳不闻,庞大身躯挟着一片狂风,双掌平接出去。
白骨魔君双掌猛接“轰”的一声巨震,气流漩荡,木叶飘扬。
那武荣不退反进,右掌左指,迅疾无伦攻出九招,东方旭全身要害重穴,无不在他那掌力指锋之下。
七杀恶判东方旭虽然神智失迷,但本身武功仍在,双掌如飞展出一套奇奥招法,掌风如山,只见两条人影兔飞鹘落,搏斗猛烈。
两人出招奇幻绝伦,集天下武学之神髓,令人叹为观止。
蓦地——
白骨魔君武荣,身形侧欺电闪穿入东方旭掌势中,两招骈竖如戟,朝东方旭“将台”穴点去。
两指堪距七杀恶判东方旭五寸左右“蓬”“蓬”两声,东方旭双掌已击实在白骨魔君武荣身上。
只见白骨魔君武荣闷哼一声,身形摇了摇,两指仍疾逾飞弩点实在东方旭“将台”重穴上。
东方旭只觉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白骨魔君武荣五指迅如电火抓起东方旭隐入乱林中。
转瞬,玉峰真人率着天残地缺一双老怪疾逾流星赶来,玉峰真人目光锐利,打量了四周景物一眼,树枝断痕犹新,地面落叶青翠,心知方才东方旭必展开了一场激烈搏斗,但不知东方旭何在,不禁垂目沉思。
天残地缺屹立如山,目光呆滞,宛如泥塑木雕般,忽地,随风飘送入耳一个熟念语声:“恩师。”
那是虞凤栖语声,唤起双怪一丝灵智,情不自禁地循声走去。
玉峰真人神思不属,只觉前路艰危,不禁忧心忡忡,忽发现双怪已走出十数丈远,面色一变,正待大喝出口,忽听身后送来一个阴冷语声道:“玉峰道友别来无恙。”
不似生人语声,像地穴卷出一股阴风,玉峰真人不由毛发耸立,机伶伶打一寒噤,双掌护身,迅疾旋身,只见寒虹电闪,肩头一凉,一条右臂齐肩落下。
玉峰真人不禁大骇,抬面望去,只见白骨魔君武荣面泛狞笑手持一柄寒气逼人宝剑立在身前,冷笑道:“玉皇观主,你既是三清教下,就应清修礼经,不该助纣为虐,为恶武林。”说时振腕出剑,流芒闪电。
这时,玉峰真人空负一身上乘武学,竟闪避无方,一条左臂又生生被削落,血涌如注。
玉峰真人强忍伤痛,惨笑道:“施主真是白骨魔君武荣么?”
武荣淡淡一笑道:“道长果然眼力不差,请问道长从何瞻出?”
玉峰真人强提了一口真气,闭住了断臂穴道阻住鲜血继续溢出,道:“射阳剑!”
“不错!”
“贫道双臂已残。”玉峰真人黯然惨笑道:“无颜偷生于世,请赐贫道一死。”
武荣笑道:“留着道长还有用处,怎可一死了之。”两指疾伸,迅如电光石火点在玉峰真人“乳中”穴上。
玉峰真人应指倒地
佛面人屠铁少川立在灵官庙外,衣袂随风瑟瑟飘舞,目光凝注远处,心底不禁油然泛起一种凄凉感觉,英雄潦倒,穷途末路,暗叹了一声:“蜗牛角里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人生百年,弹指岁月,撇妻离子,所为者何?”
他一点善根未泯,前尘往事,纷至沓来,只觉一生所作所为,均是伤天害理,血腥双手。
只见他猛一咬牙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转面低喝道:“东方旭等恐中了武荣诱敌之计,我等速速赶回总坛,此处多留一刻,多增一分危机。”
郝遇春转身双掌交击了三下,藏身庙内群邪纷纷掠出。
忽闻郝遇春朗声道:“东方旭回来啦!”
铁少川抬目望去,只见东方旭独自一人疾奔返来,不禁喝道:“玉皇观玉峰道长奉老朽之命赶去相助,为何未见。”
七杀恶判东方旭磔磔怪笑一声,抽出一柄判官笔,一式“龙飞凤翔”朝群邪卷袭罩下。
笔带锐啸劲风,群邪猝不及防,立有五人倒下,鲜血迸飞如雨中,凄厉惨嗥震播云霄。
郝遇春早自见机,东方旭判官笔未出之际巳掠入灵官庙内。
铁少川见状大喝道:“你这是为何?”左掌忽地一招劈了出去。
东方旭一招得手,再起一招“挥鞭断流”笔影如虹,袭向三个黑道高手,身形疾转如轮,竟将铁少川掌罡避了开去。
那三黑道高手虽是武功高强,却遇上了江湖杀星“挥鞭断流”又是东方旭独门绝招,凌厉无匹,笔锋斜身划开一条尺长口于,骨断深入内腑,嗥声未出,张嘴喷出一股鲜血,横尸倒地。
七杀恶判东方旭似失却人性,疯虎般笔势如山绵绵攻出,其余群邪胆寒心惊,纷纷拔刃迎攻,打出暗器十数种,漫空飞花般罩袭东方旭。
群邪中除了玉皇观贼道及铁少川心腹死党外,均与东方旭一般无二神智失迷,泯不畏死,均是上乘武功,搏斗惨烈。
无如东方旭武功巳臻化境,判官笔影如山,当者披靡,暗器悉数磕飞,血肉进飞,惨嗥凄厉,转瞬之间,群邪伤亡十之六七,东方旭本人亦受了七处掌伤,内腑震动,气血翻逆。
佛面人屠铁少川大感震骇,东方旭目光仍然呆滞,神智未复,为何竟会反噬,难道白骨魔君武荣已习成魔教神功么?
武夷山之役,他亲自下手将白骨魔君武荣杀之灭口,葬之土内,竟料不到人死尚会复生。
他只觉处境四面楚歌,一腔雄心壮志化作飞灰烟尘。
哪知他这一心神外鹜之际,群邪已伤亡殆尽,只觉一缕劲风如割,袭向胸后命门要穴。
铁少川疾飘开去,旋身出掌,大喝道:“住手!”
排空劲风撞得东方旭身躯晃了一晃,倒退了一步,后又右腕疾振,挟着如山掌影扑至。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令佛面人屠铁少川心神巨震,猛一横心,撤出肩后稀世宝刃“玉勾斜”
呛琅琅龙吟过处,一道寒芒夺鞘奔出,洒出漫空流芒剑飚。
只闻一串金铁交击声中,东方旭一杆判官笔只剩下一截尺许秃柄,但东方旭似无动于衷,仍自凌厉攻击。
铁少川大喝道:“东方老师,你尚不住手么?”
七杀恶判东方旭倏地口中发出一声厉啸,身形猛腾,拔空冲霄而起,约莫七八丈高下,疾然掉首,拾指舒张挟着一股劲风,势如天河倒泻,罩扑铁少川而下。
铁少川目光锐利,认出东方旭所展的是武林绝传已久的天龙爪法,玉勾斜忙展开两记绝招“西山卷雨”、“八方风云”虹幕怒张,射出千百道流芒。
但天龙爪威力绝伦,无坚不摧,竟冲破铁少川护身剑幕扑下。
只听两声闷哼,剑光疾敛,东方旭已倒在一株树根旁,浑身浴血,变成一具血人般,目中喷出野兽般凶芒。
佛面人屠铁少川左肩头被撕裂了一大块,爪痕深入半寸,鲜血涔涔溢出,内腑震得气血翻腾,内伤似不轻,身形亦退出丈外,暗遭:“此人万不可留,若天残地缺赶返,亦似东方旭一般,恐自已性命难保。”恶念乍起,玉勾斜扬起之际,蓦闻一声长啸划破云空迅疾送来,不禁面色猛变,再也顾不得取东方旭性命,反身穿空如电遁去。
四条身影疾如鹰隼电泻落下地来,现出白骨魔君武荣,示意其余三人追蹑佛面人屠铁少川,不可使其形迹沓失。
东方旭为玉勾斜剑气刺穿多处穴道,并割断数处经络,宛如废人一般,但神智尽复,目睹白骨魔君武荣泻落至地,笑道:“武兄,你我数十年未见,风闻你已作古,不料在此又得重逢,难得之极,承蒙相救,你我昔年旧债就此一笔勾销。”
白骨魔君武荣凝视着东方旭,久久不发一声。
东方旭长叹一声道:“小弟巳不久于人世,倘武兄尚未能忘却前仇,请即出手了断恩怨,自恨不能一击将铁少川制命,永绝武林后患,未免死不瞑目。”
武荣道:“在下并非白骨魔君。”
东方旭道:“那么阁下是谁?”
武荣微微一笑,揭去皮膜面具,显出俊美如玉面庞,朗声答道:“在下霍文翔,方才东方老师本可一击将老贼制命,怎奈老贼有‘玉勾斜’之助,东方老师虽败犹荣。”
东方旭嘴角泛出一丝笑容道:“我看老弟紫芝眉宇,丰神逸朗,根骨禀赋无一不佳,他日必冠冕武林,为一派宗师,老朽不愿见‘天龙爪’绝学失传,意欲传授老弟如何?”
他竟不待霍文翔同意,捡起一截树枝,讲解口诀心法,比划身法变幻。
重复讲解了一遍,双目渐渐闭阖,一截树枝缓缓由手指中滑中,溘然长逝。
霍文翔恻然叹息,草草将东方旭埋葬。
郝遇春从灵官庙内疾射出来,道:“少侠,老贼此去必逃返恶鬼堡。”
霍文翔道:“老贼功力高不可测,大出在下意料之外,方才在下窥视他与东方旭激搏,其展露招式奇奥难解。”
郝遇春道:“那是‘洗髓经’内所载武学,超越天下武功源流衍变常轨,铁少川每日必静坐两个时辰,以推解‘洗髓经’内武功,尝言一旦习成,霸业可不劳而获。”
霍文翔颔首道:“铁少川心性阴沉,决不虚托空言,狂妄自大,必言之有物,为今之计,在下已遣出数拨武林高手暗蹑其后,不使其有喘息机会而得以潜悟洗髓经。”语音略顿,又道:“再逐个将其党羽诱擒搏杀,使之孤立无援。”忽然长叹一声道:“若不将玉勾斜盗出老贼身外,恐永无法将老贼制之死地。”
郝遇春道:“当今武林中有神偷之称无过于冯凯,老朽与冯凯相交莫逆,不过此人息影江湖已久,老朽晓以大义或可再出。”
霍文翔摇手一笑道:“不必了,须知铁少川剑不离身,玉勾斜通灵,尚未近身,必发啸音示警,岂非枉送了冯凯一条性命,此事尚待从长计议。”右臂一牵,双双穿空飞起,去势如电,眨眼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