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官场混迹久了,他们对底层百姓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日子是有些陌生的。
徐策抱着弯刀站在高地上,神色冷峻。
“将军,您看这些”贺荣叹一口气道:“咱们第一次发现流民,是在襄头镇那边。如今在河边上,又见流民扎推进村、抢掠村民。从襄头到大汶河,这一带的百姓都流离失所了,流民的数量,怕是不容小觑。”
徐策回头看了看逃出来的百姓们。
“贺荣,这件事交由你去办。”他突然命令道:“我写一封奏折,你加急送往京城,呈给圣上。大汶河一带受反贼抢掠,灾民遍地,请圣上减免今年全部的赋税。这样一来,至少可以遏制新的流民产生!”
贺荣连忙跪地领命。
“还有。”徐策又叫道:“张校尉。”
张校尉站了出来:“末将在!”
“我现在就写一封手令给你。你拿着它,疾行至山东府台,传我的命令让巡抚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另外,将王统领带的那一队精兵给我拉回来!”
张校尉先领了命,却又问道:“大将军,开仓放粮也就罢了,可,您让王统领回来作甚?他手里又没有粮!”
王统领,是徐策专程派出去寻找傅锦仪的队伍之一。
京城里头新皇下了屠杀令,那些乱党的势力们如高楼坍塌,几个昼夜的时间里就消失殆尽了。也因此,徐策能够抽调多余的人手用来办私事。
徐策派出去的人手,成千上万都不止。大的队伍,如王统领手下的,足有上万精兵,各自又分成小队驻扎在府台周边的大小城池里;小的队伍,五人、十人都有。大家分散行动,派往九州各地,几乎是要把大秦国翻个底朝天的架势。
王统领如今专心负责搜索山东境内,为何让他回来赈济灾民?
“流民之事不简单。”徐策不愿意多谈:“你照做就是。”
一壁从箱笼里拿出预备的纸笔,草草写了一封纸笺,只是在落款处盖上了大司马的印。
张校尉连忙接过来,不敢再问,跨上马疾驰而去。
“赵大人。”徐策最后朝惊魂未定的赵员外招手。
“大,大将军!”赵员外一众村民此前都坐在山脚下,徐策每每安排部署政事,都不会让外人知道,故而他也不知徐策方才都说了什么。只是他瞧着那位贺大人都要跪地行礼,心道:这位徐将军可不知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他战战兢兢上前。
“赵大人这官是捐的吧?不过既然是吃皇粮的,为朝廷办差也是理所应当。”徐策朝他道:“流民人多势众,这一带都是小城镇,没有任何一个县令手里的粮仓能解决问题,我也不强求他们了。不过眼下,你这一村的百姓们总要吃喝,就由你拿出存粮来救济他们!”
赵员外的眼睛都瞪圆了。
“大将军,这,这下官,下官一家老小也要吃喝呀!”他摊着手,为难道。
“你从家中逃出时,虽来不及收拾细软,至少带了三车的粮食。你一家人吃不完那么多。”徐策淡淡道:“你赈灾有功,等过了这一劫,我会向当地的县令举荐你,给你擢拔个从七品典簿。”
赵员外不由苦笑,道:“大将军这是给下官画饼充饥呢?”
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他可不会被两句话唬住。
“哎,你怎么说话呢!在朝堂上,可没有人敢质疑我们大将军!”一位武士当场拔了刀。
徐策止住他,散漫地笑了一下子。
他从怀里重新掏出了刚才用过的印鉴,递给赵员外。
赵员外本能地要接过来看。只是他刚瞧见印鉴的形貌,手还没碰上去,就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这员外的闲职,的确是捐的。但就算是捐的,他好歹是个官,大秦官员的体系他是仔仔细细学过的。
故而,他一眼就认出了徐策手里的这枚印章。
“大,大”他喃喃叫着,“司马”两个字差点吐出来。
“我是什么人,你知道就是了,不必说出来。”边上徐策打断他道。
正一品大司马,徐大将军!不单是大司马这个头衔足够令他发疯,徐大将军的名号,更是大秦上下无人不知!
新皇嫡亲的表弟,徐家的嫡长子,原本担任京城正二品指挥使的徐将军。随着新皇上位,徐将军从龙立下大功,如今擢拔了大司马,兵部、京城和各地都督都要听他调遣。
更有甚者,徐将军可是新皇最倚重的人,徐将军说出来的话,等同于圣旨!别说向当地县令举荐他,便是答应他封个三品大员,他都不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