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以后,我一直闷闷不乐。
“别整天心事重重的了,人嘛,总要经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要振作一点。”
喻梦白趴在我的课桌上,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马上要开运动会了,我们一起报个男女接力跑吧。”
我答应了他,为了赢得名次,每天放学后我们都会围着操场跑两圈。
一个星期后,运动会准时召开,并没有因为阴雨天而延误。
这样的天气开运动会正好。我站在起跑线上,细细的小雨落在脸上感觉很舒服,枪声打响,我脚下生风般从起跑线飞了出去,想到喻梦白就在前方等我,我充满了动力。
我气喘吁吁的把接力棒递给喻梦白,丝毫没有注意到喻梦白异常苍白的面庞。他接过接力棒,转身跑了两步,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加油鼓劲,便像傻了一样愣在原地。
喻梦白就那么倒了下去。
在我的眼前,犹如慢动作回放一般,慢的我一直以为是一场梦。
很多老师冲着我的方向跑了过来,在我的前方,一名男老师抱起躺在地上的喻梦白往外走,我看到喻梦白的眼睛紧紧闭住,头发湿漉漉的,接力棒从他的手里掉到了地上,班主任紧跟在男老师旁边,脱下外套遮在喻梦白的头上为他挡雨,嘴里正喊着什么。雨越下越大,模糊了我的视线。
喻梦白再也没有来上过学。
老师并没有告诉我们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只是买了许多折纸鹤的彩纸和一个罐子,让我们每个人都写一句祝福的话再折成纸鹤以此来鼓励喻梦白,班长又用班费买了折星星的纸,全班同学一起折了很多纸鹤和星星,放在那个精致的罐子里。
林秋妍坐在座位上,一边折纸鹤一边哭,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哭。
我手里攥着折纸鹤的彩纸,紧紧地。
赵晓同折好一只纸鹤放在桌子上,转头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对我说,“他在人民医院,放学后我陪你去看他。”
放学后,赵晓同打车带我去了医院。在医院里,我看到几天没见的喻梦白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他的嘴唇和脸色一样苍白,毫无血色,身边有奇怪的仪器在滴滴作响,手上挂着吊瓶。
赵晓同站在床边,皱着眉头问他,“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喻梦白的眼里蒙着一层灰暗的纱帐,嘴角却翘了起来,轻描淡写的说,“不用担心。”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鼻子酸涩只想哭,害怕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
一个眉清目秀的女人走了进来,是喻梦白的后妈。
“喻梦白,你的名字真好听。”
“我的名字是我妈给我取的,她是个琼瑶迷”,喻梦白顿了顿,接着对我说,“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啊。”
“我的名字是我爸给我取的,我的弟弟叫吕阳雨,妹妹叫吕阳雪,他们是对龙凤胎。我们三个分别是,阳榭晚晴,栎阳雨金,阳春白雪。”
我用手拄着下巴,有些得意的对他说。
“你爸爸真有文化。”
“我爸书没读几年,可他非常喜欢看书。”
“你竟然有一对龙凤胎兄妹,真幸福啊!”喻梦白赞叹道。
“你呢,你有兄弟姐妹吗?”我问。
“我有一个弟弟”,喻梦白低下头,“不过,我们是同父异母。”
我诧异的看着喻梦白,喻梦白接着说,“我妈,因为意外去世了,已经五年了。我二妈对我很好,她和我爸前年结的婚,我喜欢叫她二妈,我爸不让,可她却不介意,她说只要我管她叫妈她就很开心了,去年她生了一个男孩儿,我弟弟,很可爱。”
我震惊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喻梦白看我的样子,又笑了起来,注视着远方说,“我一直觉得我妈没有死,她只是去了别的地方,一个遥远的地方,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喻梦白的后妈站在我们旁边,我和赵晓同对她打招呼,她点点头,我注意到她的眼睛又红又肿。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咽了几口吐沫,想把嗓子间的酸涩咽下去,开口小声的问喻梦白,“我们说好要一起考重点高中,你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对吧?”
喻梦白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眼角流下一滴泪。
那滴泪告诉我,这一切终将成为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