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fufufu……虽说早有耳闻……不过,还真是热闹的场景呢。”
——人潮汹涌的y野学园后夜祭上,凤梨少年一边迈着交际舞般轻快的步伐穿梭在人丛中,一边浅笑着向身旁的双辫少女转过脸去。
广场正中央,一簇熊熊燃烧的篝火正伸出红舌舔舐漆黑的夜空。过于炽烈的火光使得满天繁星都失去了光彩,活像是个人造的小太阳。围绕着这团热情的火焰,恋人们陶醉于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之中,彼此偎依着翩翩起舞。
甜蜜的话语、明媚的笑颜、欢乐的空气……后夜祭,着实是引人入胜的幸福景致。
置身于一对对情侣散发出的温馨气息中,神色冷淡的六道骸和原田奈绪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与其说是关系生硬,不如说他们从后夜祭一开始就各怀鬼胎在人群中来回扫视,寻找着不同的目标。
“奇怪,一直没看到言叶……”
“这么说的话,彭格列也没出现呢。看来是被喜欢的孩子拒绝了啊。”
“骸先生,我得去找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奈绪不安地在篝火旁兜了好几圈,终于狠狠扯了扯长辫子,挣开了少年握着自己让她不致被冲散的手。
六道骸正兀自兴味浓厚地观赏染红黑夜的火炎,此时忽然嗤笑一声,向她转来的面孔冷酷得有些陌生。
简直像是……将平日那张优雅的绅士面具,整个从脸上剥除了一样。
“——啊啊,那个女孩的话,现在大概已经迟了哦。”
少年赤红的右眼如一汪血染的池水,在幸福人群的簇拥之下泛起冰冷又险恶的涟漪。
他在笑。
毫不掩饰恶意的,胜利者的笑。
迎着对方前所未有的残忍眼神,奈绪只觉得心口一紧:
“……你说什么?”
“我是说,”
少年的嗓音低柔,如同在情人耳边呢喃火热的爱语。
“——那孩子好像比你先放弃了。也不知你口中的西园寺世界刚对她说了些什么,那女孩正打算从那边的教学楼顶上跳下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哦……嗯嗯,真是适合那种软弱少女的结局。”
“……骗人。”
包裹在黑色制服中的瘦小身体开始颤抖。
“言叶说过不会放弃的,她不可能——”
“如果说,是绝望了呢?爱情、友情……对于人类之间那种虚假无聊的脆弱羁绊,统统绝望了……不是会觉得‘死了比较轻松’吗。”
“说谎!”
“是真的哦。我的库洛姆全部都告诉我了。她亲眼看见那女孩和西园寺交谈后面色惨白地向顶楼走去,还着急地问我‘怎么办’呢,真是可爱。我当然不会让库洛姆阻止她了。那么要怎么办呢,奈绪……有重度恐高症的你,好多年都没敢踏上顶楼了吧?”
少年像是迎接曙光的天使一样张开双臂,高声作出恶毒的断言。
带着那副胜利者的冷笑。
“是你输了,云雀的傻姑娘。”
………………
“……你装逼完了对吧?”
双股辫少女的目光死死钉在对面大楼的顶层。
仅仅是注视高处,都会有战栗感从骨髓里渗出,一直蔓延到皮肤表层。
是的。很害怕。怕得不行。
高处曾经险些夺走重要的人。
那样的回忆——如果能全部忘记就好了。
好可怕,不要,不想去——不想再站到高处去!
【但是现在,那里也有重要的人在。】
下定决心的少女,缓缓抬起右手,朝冷笑着的少年比了个中指。
“装逼完的话,就从那里滚开。我还没有认输,你擅自宣布什么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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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纲君,你在医院?守着挂水的蓝波走不开?……果然没邀请到女朋友么……啊啊别沮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拜托你!”
“喂喂,炎真你悄悄跟来了对吧?我在后夜祭上看见你了!你以为自己是监视女儿约会的老爸么,操心也给我差不多点啊……紧急事态,快照我说的去做,赶紧的!”
…………
原田奈绪在沿着台阶奔跑。
坠楼事件以来的各种症状,在与当年极为相似的情境之下,一股脑儿排山倒海地复苏了。
心悸,呼吸急促,手脚无力。
即使如此,她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现在还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
也许六道骸是正确的——对于被恋人和好友背叛的桂言叶而言,从顶楼跳下去一了百了会比较轻松。自己的干涉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什么都帮不了她。
原田奈绪并不是心怀众生的圣母玛利亚。她很清楚,在西蒙家族冷眼旁观死亡、接热线时出语尖酸的自己说出“想要救谁”,只是彻头彻尾的伪善罢了。
但是不对!
伪善也好什么都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去死而无所作为……这种事肯定不对!!
也许失去恋情友情的桂言叶一时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但她绝对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所以————
“言叶!!!”
“呀,是阿绪啊。晚上好。”
站在栏杆外侧眺望校园的少女回过头来,双眼空洞得像是刚经历一场2012浩劫。楼顶的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裙,少女纤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阿绪,你有看到西园寺同学吗?”
“……g?”
“西园寺同学,现在大概在那边的篝火旁,和诚君开心地跳舞吧。”
桂言叶带着凄楚的神情向她抬起头,颤抖的唇间漏出话语。
“她和我这么说了哦。‘我和诚是真心相爱的,他答应和我一起在后夜祭跳民族舞,我才是诚的女朋友’……呐阿绪,这很奇怪吧?因为、因为,西园寺同学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言叶……”
“西园寺同学以前明明亲切地指导我如何与男生相处……我对诚的触碰感到恐惧时,她也一直热情地鼓励着我……可是为什么,在她安慰我‘一定会顺利进展’的时候,她和诚君已经做了那样的事呢……?”
“够了,言叶。”
“这么说的话,之前在天台吃午饭的时候,西园寺同学突然就跑掉了,然后诚君也追着她离开了,直到午休结束都没有回来……他们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吧……我真是的,还天天用心做三人份的午餐……真的好好笑,眼泪都出来了。”
少女像坏掉的收录机一样滔滔不绝地自语着,不断抬手拭去眼眶中滚出的泪珠。
“阿绪你一定理解不了吧……?对嘛,阿绪还小,还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啊。我想,没有诚君的话我大概是活不下去的,所以……”
桂言叶将目光投向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所以,请让我去死吧。】
她清楚地向奈绪传达了这一讯息。
“……没错。”
恐高症并没有改善。奈绪竭力遏制住胃部翻涌的酸水,艰难地蠕动嘴唇。
“我确实理解不了恋爱有多重要,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但是,麻美同学应该有告诉你‘不要放弃’吧?对我来说,所谓‘自杀’就是放弃改变现状的可能性,也放弃为改变现状而努力。这是所有道路之中最懦弱的一条。所以我才讨厌自杀的人。”
她清楚得很。
自己并不是什么尊重生命的善人。
出生于黑手党之中的小孩,注定要学会做六道骸那种对生死无动于衷的败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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