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离开家乡,在乡亲们的心里,我是背井离乡的娃儿,每次回老家,乡里邻居们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阿侬回来啦,阿侬,是我家乡的昵称,就是宝贝的意思,十五年过去了,乡亲们还喊我阿侬,在她们的心里,我依然是当年那个身穿花布衣,扎两条小揪揪,肩头不离锄头和扁担,天刚蒙蒙亮,一手扶着扁担,一手牵着老牛,下地干活的黄毛丫头。
离开家乡在外读书,读书的几年里,平时要打工,更别说是假期了,逢年过节都是一个人在外,心里很是想家,想在家乡时,每逢过节全村都热热闹闹地,爸爸妈妈劳累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也只有过节时才有心情,为庆祝节日而做一桌丰盛的晚饭,说是丰盛的晚饭,也不过是杀只鸡买斤肉,对现在城里人来说,这再平常不过了,可是那时候在乡下,只有过节我们才有这样的口福。
今日是中秋佳节,在家乡的时候,这一天的下午,村民们都不下地,家家户户为过节而忙得不亦乐乎。村里的老人们三五成群坐在树荫下拉家常,谈论着儿孙们给他们买了几斤好酒,媳妇买了几筒月饼,简单平常的话题,却说得心里乐开了花。大人们在家里为准备晚饭而忙碌着,杀鸡、煮肉和炒花生,中秋节炒花生是我家乡的一个风俗,平时炒花生没什么讲究,把晒干的花生放在大铁锅里,用小火炒到花生壳变成深褐色,花生冒出香味,掰开壳尝尝,花生米有七成熟,就把花生倒在用竹子编的箩筐里,等花生渐渐变凉,这样炒出来的花生又香又脆。而中秋这一天炒花生,必需得用海边捞回的,白细象白沙糖一个的沙子炒,先是把沙子倒在大铁锅里,把沙子炒得滚烫,再把花生倒进锅里,和沙子拌着炒,大概炒半小时左右,把花生倒在竹子箩筐里,摇一摇,沙子全都漏到垫在竹子箩筐下在的盆子里,用沙子炒的花生,花生壳变成淡土黄色,而不是深褐色,花生也更香脆。
吃完饭后,妈妈叫我和妹妹从屋后的柴房,搬几捆木麻黄树枝和几根和我大腿一样粗的木头,放在屋前的柚子树下,当火红的夕阳从地平线,渐渐地沉入大海,雾霭从山林弥漫,老牛“哞哞”的叫声,山羊“咩咩”的喊声,渐渐消失于朦胧暮色,村庄更显得和详、宁静。娃娃们有的绕着大树玩游戏,有的排成长龙玩老鹰捉小鸡,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和蝉儿的鸣声,组成一首自然动听的乐曲。这时候,妈妈叫我在柚子下的树枝和木头上撒点煤油,点燃篝火,红红的火焰顺着阵阵微风,越烧越旺,屋子前面一片红艳艳,亮堂堂。爸爸又叫我和妹妹搬出张圆桌子和几张长木凳,放在篝火边,妈妈说等邻居们拜了月娘,大伙要坐在一起边聊天边看月亮。
说到拜月娘,也是我家乡的一个传统风俗,每年中秋节的傍晚时分,每家每户的庭院里摆着张小桌子,再要用一个大盘子,盛上满满的一盘子花生,用一个陶瓷的圆盘子装上六块月饼,摆在桌子上,这是拜月娘用的祭品,待月亮从海岸线上冉冉升起,穿过海岸边那片,望不到头的木麻黄树林,高挂于屋子左边那片郁郁葱葱的椰子树,皓洁的月光撒落在庭院,每户当家的,面朝着月亮,对着祭品跪拜,嘴里念念有词,神态很是虔诚。
那时候,调皮的我喜欢偷偷站在,跪拜月娘的爸爸身后,想听听爸爸到底对月娘说些什么,可是每次我都听不清楚,只看见爸爸的嘴唇微微地,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音,我问过爸爸,每年中秋那么多人都对月娘说话,都说了些什么话呢?月娘听得到吗?爸爸回答我说,这是家乡的传统习惯,中秋之夜,花好月圆之际,对着月亮祈祷祝愿,祈祷家人欢聚一堂,祝愿闺女将来找个好郎君,儿子将来找个好媳妇,有情人终成眷属。
拜完月娘,邻居们揣出拜月娘用的祭品,那大盘子炒花生和月饼,放在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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