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的浑话,举起金令箭:“河雍渡口禁军都头听令!”
金令箭由皇帝颁旨,枢密院核发,算得上调兵勘合的一种。虽然最多只能差遣二百人,也是非常了不得的一个兵符。那禁军都头下巴差点惊掉了,赶紧立正:“得令!不知这位女……这位道官有什么差遣?”
栾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紧急公干,我们要渡河去东京。你让今天的船立刻腾位子出来。两匹马,两个人,必须上船!”
都头面露难色:“小的只是把守这渡口……”见栾华转了转金令箭,脖子一缩,立刻又说:“小的这就到卖船签的竹棚,给您二人找位子去。”
金令箭是兵符。手执金令箭,栾华的每一句话都是军令。他一个都头,正好在金令箭的管辖范围之内。要是敢推三阻四,栾华甚至可以当场将他斩杀,任命一个新都头。脖子上的家伙只有一个,还要靠它吃几十年的饭。那都头宁可去船签那边闹事,也不敢正面跟栾华顶撞。
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栾华和裴寂都松了口气。结果一大篓子的银刀鱼也来不及吃。裴寂把鱼篓子解下,随手丢给刚才带路的那个军汉:“弟兄们守渡口辛苦了。这是今天河里刚打来的银刀,十分鲜活,烤了打个牙祭吧。”
银刀鱼肉嫩味美,尤其是春潮时最为细嫩。东京城里的美食家,为了一盘潮头上打来的银刀鱼肯掏十两银子。宣和年间,十两纹银抵得上普通人家三个多月的收入,乃是一笔巨款。这些军汉平时每月苦哈哈地挣个七八百钱,哪里尝过银刀鱼的滋味?突然得了这么从天而降的一大篓子鱼,简直眉毛上都要笑出花来,没口子地感谢。
然而,都头找船签的事情似乎并不顺利。
没过多久,一阵怒吼声从卖船签的竹棚附近传来:“抢小爷的位子?谁有这么大的来头?”
裴寂听见了,皱一皱眉。“恐怕遇到了东京城里的纨绔,”他提醒栾华,“如果是懂事的纨绔还好,至少知道进退,明白我们的事情更重要,他付不起跟我们斗气的代价。但万一遇到一个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不怕的楞头青——”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过多久,楞头青就气势汹汹地过来了。只听得人群中忽然一阵惊呼声,然后是一连串哭爹叫娘的哀号。一条大汉活似金刚,毫不费力地排开众人,直朝裴寂他们走来。后面还跟着一群戴家丁帽的帮闲,前呼后拥地捧着一位粉面少年。
裴寂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他发现自己遇到了最讨厌的情况。
也罢,东京就是个权贵云集之地,像对面这么跋扈的起码还有二百窝。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他自嘲地笑笑,对栾华说:“这次你的金令箭不知道还能不能吓退他们?”
此时栾华已经气得双眉倒竖。她瞪着那少年,冷冷地说:“林宝,今天我有公事。你要是胡搅蛮缠,想阻拦我上船,趁早收起这心思。耽误了官家的大事,你爷爷也未必保得住你!”